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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番外三十三)(1 / 3)

那日淩晨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實際上雪狼妹妹有些記不大清了。她自從認識玄司以來,從來沒見過她那樣的憤怒可怕的狀態。自己不過下意識地想拉住她,讓她不要去盲目下山尋找趙薑屍首,結果居然被一股不知從哪來的可怕力量掀翻好幾米遠,重重撞在了冰牆之上。冰牆破碎砸將下來,將雪狼妹妹掩埋。透過淩亂的冰晶,留在雪狼妹妹腦海裏最後的景象,是玄司周身凝聚著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默默捏著雙拳站在破碎的冰牆前。那些黑色的霧氣是魔氣,雪狼妹妹絕不會看錯。

等她再次醒來,卻發現自己好端端躺在床上,身上還蓋著被子。她大喊著玄司的名字,從床上下來,衝出房間四下尋找,然而冰宮之中隻有她一個人,雪狼王和冰兒都還沒回來,玄司也不見人影。而且,除卻冰庫中那一地破碎的冰晶和破了一個大洞的冰牆之外,整座冰宮幾乎坍塌了一大半,大量雪狼妹妹當年一錘一鑿慢慢雕鑿出來的宮殿樓閣,全部倒塌,看起來像是玄司發狂時砸毀的。但是,一家人平時起居用的幾個房間,卻還完好無損,且自己居然從冰庫中被移到了床榻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看,玄司的行為都很矛盾,她既然發狂破壞冰宮,又怎麼會還在意雪狼妹妹的安危,甚至細心地把她抱到床上,蓋好被子?

雖然腦海中有這些疑問,但雪狼妹妹此刻的複雜難平的心情卻使得她腦子裏一片混亂,難以靜心思考。委屈、難過、驚疑,乃至於恐懼無助,還有錐心刺骨的傷悲,讓她快要瘋了。

她跌跌撞撞地飛出天山,盲目地在冰原中奔跑,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是要去找玄司,還是隻是想以此來發泄,大腦已經無法運轉,她完全是在憑著本能支配身軀。

她走了,她不會回來了,自己永遠失去她了。盡管雪狼妹妹拚命不讓自己這樣去想,但是這些念頭卻不可抑製地生根發芽,生生撕扯她的心。她甚至沒能注意到冰原上最脆弱危險的冰層,竟然一腳踏空,落入了冰窟。底下是寒徹刺骨的不凍水,她不像雪狼王那般擁有陽之力量,雖然她不懼寒冷,但落入這樣的寒水中,依舊會大傷元氣。

她甚至自暴自棄,有那麼一瞬,竟然想著就這麼沉沒下去吧,沒了她,也沒什麼生趣了,自己曾經苦等兩千年好不容易把她盼回來,然而如今又一次失去了她,這一次,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等到了,她真的好累了,不想再等了。

然而或許是上天不允許她就此輕生,她被寒水中的魚群救起,托出了冰窟。雪狼妹妹落水的地方實際上是一片從天山上流下的極寒不凍水所形成的湖。這片湖水表麵結了一層薄冰,但底下是不結冰的,裏麵生活的魚群,都是天山上雪狼王放養的寒水魚群,很熟悉雪狼王和雪狼妹妹的氣息。雪狼王每日修煉,都會浸泡在不凍水中,忍受寒冷,壓抑自己的力量,打磨炎陽之力。魚群就在她身邊遊蕩,吸收她的力量,因而通靈。而雪狼妹妹每日都會負責喂養這些魚群,因而這些魚實際上都識得雪狼妹妹的氣息。

後來,她被距離天山最近的一處村落裏的漁夫救起,冰原上的漁夫經常會來天山附近鑿冰網魚,沒想到這回卻看到一個渾身濕透,服裝怪異的銀發美女躺倒在冰層之上。這群高鼻子藍眼睛,強壯得像是熊一樣的俄國漁夫們都詫異不已。有人認出女人身上的衣服是南麵大清國的傳統服裝,隻是這天寒地凍的,大清國的女人為何會到沙皇俄國這極北苦寒之地來?

總之,雪狼妹妹最終是被救起了,之後一直呆在村落裏養病。直到雪狼王帶著冰兒回歸,看到天山冰宮內的慘象,急忙用她大麵積的空間之力搜索追蹤,這才找到她,將她接回。

玄司就此失蹤了,無論雪狼王之後怎麼去尋找,都無法發現她的蹤跡。哪怕發動了整個雪跡,依舊無果。雪狼妹妹從此以後一蹶不振,做什麼事情都意興闌珊,每日把自己關在房內,大多數時候都在發呆。玄司的名字成了禁語,決不能在她麵前提起。她曾說,她恨玄司,永遠也不會原諒她。然而雪狼王知道,她已經愛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雪狼王花了很大的力氣去調查趙薑屍首被盜的事情,然而這件事卻像是衣服上莫名多出的線頭,想要去扯著尋找源頭,可卻發現就此斷了。盜屍人之後從未出現過,也並未對雪跡和雪狼王等人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仿佛盜屍隻是和她們開了個玩笑。

原本謠姬就始終未曾尋到,這下又多出了一個玄司需要尋找。雪狼王隻覺得她這一生命途多舛,或許“尋人”就是她命中的劫難。如今她的妹妹和她自己一樣,遭到了近乎相同的境遇。同樣是愛人失蹤,就此尋尋覓覓,苦苦等待,不知何時是個盡頭。

就這樣日複一日,月複一月,年複一年,日子似乎在無謂中度過,她們不知道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麼,了無滋味,卻隻是為了那微薄的希望,依舊在苦苦堅守。一年,五年,十年,百年,又將近三百年的時光就此溜走。她們度過了清末的列強侵略,被工業革命的滾滾車輪推著向前走,度過了軍閥割據的戰亂時期,度過了八年抗戰的全國烽火,度過了內/戰大爆發的動蕩,見證了新中國的成立,見證了全新的政權冉冉升起,見證了饑荒、大/煉/鋼鐵和共/產萬歲。直到四十多年前那場荒唐的運動發起,無數古老的文化瑰寶就此被毀,仿佛抹去了古人的存在,作為活過每一個時代的見證者,雪狼王忽然覺得有些累了。疲累於每一代人類都在重複著的愚昧行為,也疲累於漫長生命中的失而不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