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堯是被一陣濃鬱的香氣喚醒的。味增湯的香味就像是大餐之前的前菜,總是能輕易打開味蕾。他睜開眼,發現自己既不在酒店的套房裏,也不在明治神宮裏,而是一座町屋,他自己就躺在榻榻米上,六月的季節,已經非常涼爽。
除了東南角的繪畫屏風,以及兩盞日式地燈作為裝飾,這間町屋極盡侘寂,以至於陳堯好長時間還有些恍惚。
“起來吃早飯啦!”
熟悉的聲音傳來,陳堯望去,木下櫻和佐藤兩人正跪坐在低矮的小桌子旁,桌子上放了一桌看起來很美味的東西,一疊疊精致的小菜,還有剛剛出鍋的金黃煎餃,米飯,味增湯……陳堯的肚子這個時候很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你再不來,可就要被金剛佐吃完了,他是出了名的大胃王!”
木下櫻微微側頭衝著陳堯笑,盡管臉色依舊很蒼白,但這笑容卻是無比溫暖,陳堯隻覺得全身一陣暖意,他爬起來,感覺身體搖搖晃晃,扭扭曲曲地走過去,一屁股坐了下來。
“這是在哪?”
他說著,麵前已經推過來一碟煎餃,還有醋,他直接用手去抓,卻被木下櫻用筷子摁住,“洗手了沒?”
陳堯餓得慌,哪裏還顧得上這些,隨便抓起旁邊的濕毛巾擦了擦手,然後抓起一個煎餃丟進嘴裏,沒曾想這煎餃竟然奇唐無比,害得他吐也不是,吞也不是,一張臉扭曲變形,惹的佐藤哈哈大笑出來,噴了不少飯粒。
“怎麼還和小孩子一樣啊,慢點吃就好了!”
木下櫻歎口氣,搖搖頭,遞了杯冰水過去,陳堯就著冰水才將煎餃吞下,舌頭已經麻了。
“也難怪啊,睡了四天,不餓才怪!我要是像你一樣,估計現在餓的能把這個桌子吃了!”
佐藤怪笑著看著陳堯,陳堯正在扒拉米飯,聽到自己睡了四天,飯菜混合成一團沒把他給噎住了。
“櫻姐,這到底是怎麼了?我好像記得自己被一個女人強行綁到了什麼地方,然後……然後有一雙眼睛看了我一眼之後,我就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
陳堯用握著筷子的手使勁敲了敲自己的頭,木下櫻和佐藤對視一眼,然後手掌輕輕握住他的手,“沒事了,都過去了。”
佐藤咳嗽了一聲,將碗裏的湯喝完,抹了抹嘴,說道,“這裏是大島健次給我們安排的新住所,達爾文酒店現在不安全了,有人幹掉了我們的人,然後進入你的房間把那個麵具偷走了。”
陳堯隻覺腦袋嗡的一聲響,他想起來是自己告訴君天麵具在哪的,那個殺人偷走麵具的應該就是指他。但,之後他似乎看到君天全身燃燒著紫色火焰,手裏舉著一把紫色的大劍正砍向自己——
汗水瞬間濕透了陳堯的臉,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滴落在桌子上,滴落在米飯上,嚇得木下櫻連忙用毛巾給他擦汗,“怎麼了?”
“今天氣溫才二十四度啊,應該不至於吧?”
佐藤狐疑地看了陳堯了一眼。
“你們……是怎麼把我帶回來了的?”
陳堯忽然低聲問道,在兩人有些怔怔地時候,慢慢抬頭,用有些嚴厲可怕的眼神看著他們,“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蘇蘇正在浴室泡澡的時候,拉門忽然被拉了開來,她第一時間舉起放在旁邊的德製p229,眼神淩厲,“誰?!”
一隻手從門縫裏探了過來,那隻手纖長白皙,骨節也很瘦削,所以顯得很美,“泡個澡你也用得著隨身帶槍嘛?你是不是太緊繃啦?”
聲音響起,蘇蘇高度緊張的神經立刻崩解,她歎口氣,將槍放下,整個人沒入冒著熱氣的水裏。
“搞什麼啊……這幾天避著我不見,現在卻又來找我!會長,我現在泡澡呢,麻煩你去客廳好不好?”
艾蘭茨根本不搭理她,坐在輪椅上,臉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從浴缸裏升起一雙大眼睛的蘇蘇,“銀麵鬼現在坐在客廳呢,你也知道,那個家夥對我管的很嚴,總是絮絮叨叨,我都有些怕他了!還是小蘇蘇好,又溫柔,又——”
“得了!會長,你就說這幾天為什麼一直避著我?”
蘇蘇伸手打住對方的話茬,聽到這句話,艾蘭茨細眉一挑,“你還問我?!上次我熬夜飛來日本,正在飛機上補覺呢,你卻在那種時候打了個該死的電話給我!”
明明是熱水,蘇蘇卻覺得有些冷,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斜眼看著對方,“就為了這個?”
“你覺得這是小事麼?美容覺對女人來說多重要?你現在也是年輕啊,可你如果不好好睡覺,等你上了年紀皺紋啊,暗瘡啊什麼的就會讓你感到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