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不覺得男人一定要堅強到永不流淚。有人說,世上有兩種男人都值得感動,一種是流淚的男人為你流血,另一種是流血的男人為你流淚。
沈歸是後者,愛到極致,痛到極致,才會流淚。
沈歸來了,沒說一個字,卻已讓阮流箏和她身邊的丁意媛淚濕雙眸。
丁意媛走的時候隻說了一句話,“原來,他是小雨的男朋友。”
沒有落寞,沒有嫉妒,阮流箏隻看見丁意媛眼中的欣慰和恍然。
朱雨晨是要送進重症監護室的,淩晨四點,不是探視時間,沈歸不願意走。
“我從來沒有好好陪過她……”沈歸隻說了這句話。
大家都不再做他的工作,既然沒有好好陪過,在能陪的時候,就陪著吧,哪怕隔著重症監護室的防護,至少,沈歸知道,他的至愛,就在裏麵,至少,比南海到北京的距離近得多。
寧至謙跟重症監護室協商,開視頻給沈歸看一下。
視頻打開,出現朱雨晨靜靜躺著的畫麵。
刹那間,沈歸紅了雙眼,一聲聲低啞地叫著,“晨晨,晨晨……”
可惜,朱雨晨並不能給他回答。
“沈歸。”阮流箏想起朱雨晨要她轉告的話,“小雨讓我告訴你,她沒有丟你的臉,她是最堅強的,她笑著進的手術室……”
她話沒說完,沈歸已經心痛得一拳砸在牆壁上。
阮流箏看著寧至謙,希望他說幾句安慰沈歸的話。
寧至謙明白她的意思,卻隻是衝她搖搖頭。
“你是說,全部切除了是嗎?”沈歸問他。
寧至謙略略思考,“看得見的都切了。”
“什麼叫看得見的?難道還有看不見的?”沈歸五官都扭曲了。
“會先做病理檢查,確認是良性還是惡性,如果是良性的,就全部切除了。”寧至謙道。
“至謙。”沈歸的呼吸急促起來,“作為兄弟,你告訴我,到底是良性還是惡性?我現在想知道!”
寧至謙沉默。
沈歸明白過來,眼中閃過灰白的絕望,“如果是惡性,又怎樣?”
寧至謙短暫停頓,“看得見的都切了,但是,如果血液和淋巴裏有殘餘,則有可能複發和擴散。還是先等病理檢查結果吧。”
看著沈歸的淩亂和絕望,阮流箏完全感同身受,昨天,她也和他一樣崩潰,此時卻終忍不住道,“沈歸,你不能比小雨更懦弱,你知道小雨承受了多少痛苦嗎?她每天被病痛折磨得痛苦不堪,可是每一次見她,她都是滿麵笑容的,她說她要活著,要努力地活著,因為她舍不得你,你是她全部的希望和依靠,如果她醒來,看見你這麼難過,你讓她怎麼再繼續和病痛鬥爭下去?”
沈歸看著她,目光凝滯。
“小雨寫了一本日記,寫的全是你們在一起的事,是她忍著頭痛一個字一個字寫下來的,我明天帶給你,你看了之後就會知道她有多愛你,有多勇敢。”她含著淚,啞聲說,“因為這個病,她漸漸地開始忘記事,她怕她把你忘了,所以一遍遍地寫,一遍遍地想,這樣她才不會忘記!而她在寫日記的時候,已經快看不見了,你知道嗎?”
沈歸眼中有什麼東西劇烈一縮。
“她說,你是天上最矯健的雄鷹,是她的驕傲,你要當得起她的驕傲!”阮流箏大聲說。
沈歸好似被她這一句給吼醒似的,眼神漸漸清明,最後頹然坐下,“我知道,你們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別在這守著我了,我留下來陪她。”
沈歸不願意走,他倆也沒辦法,隻是找了床毯子來給他,破了例,讓他在外麵等。
回去的車上,阮流箏問寧至謙,“是你把沈歸叫回來的?”
“我隻是把朱雨晨的事告訴了他而已。”他開著車,眼看已經快到小區了,他轉了方向盤。
“你覺得告訴他合適嗎?小雨希望瞞著他呢。”而且是為了大義瞞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