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離的臉色一肅,目光微沉,盡管牙唇緊咬,但是先前的憤怒已經漸漸地從她的臉上淡去。
她已經恢複了理智,一張臉呈現出不斷思索的模樣。
她多年來為武神宮謀劃,一生盡皆奉獻給了武神宮,凡事最先考慮到的就是武神宮的利益。至於個人榮辱,她擺在了極後的位置。
陳奉酒把善離的變化看在眼裏,他並不了解善離的性格,所以才出言試探她的反應。如今看來,善離是那種對武神宮忠心耿耿,不計個人得失的人。
陳奉酒暗暗冷笑:這樣的人看上去理智很不好對付,但是一旦用對了方法,她就隻能任由自己宰割。
武神宮,無疑是她的軟肋。
“到底你與暗殿有何瓜葛。那生死鏡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的?”善離神情肅然,顯然已經將剛才的折辱拋諸腦後。
陳奉酒眼睛一眯,進而微微笑道:“善離姑娘果真不愧是武神宮來的大人物,竟然有如此大的氣度。也好,我可以為你詳細講一講。不過,這畢竟是一個交易……所以,你必須給我一個承諾。”
“是何承諾?”到了這個份上,善離眉頭一皺,臉上盡管蒼白,身體不斷地顫動,卻絲毫沒有任何的遲疑。
“我要你保證不向我報複。”陳奉酒低低一笑。
善離當即冷冷地看了陳奉酒一眼,卻絲毫沒有猶豫,淡淡道:“隻要方輕寒無事,你不會有任何的麻煩。”
陳奉酒當即淡淡笑道:“善離姑娘果真豪爽。我陳奉酒向來看人不差,你既然答應了,那麼就一定不會食言。我可以信你一次。”
他雖然這樣說,但是一雙眼睛卻在不斷地觀察善離的麵部表情,顯然還是有些不放心的。
善離卻有些不耐道:“那麼……你可以說了嗎?”
陳奉酒當即看了一眼前方的已經看不到影子的方輕寒和素柔,淡淡道:“那就邊走邊說吧。”
二人同步並行,隨著陳奉酒將他所知道的事情一句句地告訴了善離。
她的臉色越來越沉,話也越來越少。初時還會反問幾句,到後來就是陳奉酒一人在說話了。
……
前方。
清晨的陽光灑落下,方輕寒和素柔一路行來,氣氛卻極為微妙,二人之間幾乎沒有什麼話語。
直到這時,前方一陣微風吹過,陣陣芬芳迎向二人的鼻翼。
方輕寒這才腳步一緩,向著身後看去,隻見身後的善離和陳奉酒無影無蹤,當下臉色出現了幾分焦急,就欲往回走去。
“別回去!一路向西。今日就可以到達生死峰。”
方輕寒的腳步戛然而止,臉色卻有一絲的愧疚,當即說道:“素柔師姐,你是我的朋友,但是善離也是我的朋友。那陳奉酒性情歹毒,我實在想象不到他會對善離做下什麼。”
“可是……如今你去又有何用?”素柔質問道。
方輕寒當下臉色一僵,卻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陳奉酒?內門三大長老之一,修為更是深不可測,以他如今的修為和手段,想要與陳奉酒為敵,那是千難萬難。
先前他還有些樂觀,可是隨著善離的生死操之於陳奉酒之手,他才知道是自己小覷了陳奉酒。
方輕寒不言,臉色陰沉,徐及轉過頭來,雙拳緊握,道:“我不甘心。”
“不甘心又有何用,這個世界本是如此。弱肉強食,乃是天道,若你如今有足夠的修為和權勢,那陳奉酒又豈敢得罪你。”
方輕寒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他的心裏還是不甘心,他的腳下的步子快了幾分,下一刻素柔也立即跟了上來。
“素柔師姐。你的真的想讓我離開嗎?”
素柔神情淡漠地點了點頭。
“可是……我不僅僅放心不下善離,也放心不下你。此次回去湖陽劍宮之後,必然風起雲湧,那時你又將置身何地?”
“兩大內門長老,一名真傳弟子。若你無人庇佑,又如何在湖陽劍宮立足?”
素柔溫溫一笑,似乎對這些危險都置若罔聞,不放在心裏,輕輕笑道:“萬般風霜及我身,我自拭去便是。如今的我,與從前的我,已經大不相同。”
方輕寒默然,確實素柔如今大為改觀,連他也看之不透,可是任由他如何去想,卻也想不到任何的破局之法。
素柔如此淡然,想必是心中已有一定的把握吧。方輕寒如此想到。
前方暖陽陣陣,吹散了一夜的寒風。
二人就這樣一路西行,直到日暮時分,才在一片草原之中看到了生死峰的淡淡輪廓。
這是一座看起來如刀似劍,充滿了殺伐氣息的山峰,整個山峰山腰上方一片的鬱鬱蔥蔥,看上去生機勃勃,山腰之下卻是砂石遍地,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