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陽劍宮,問劍崖前。
咻——
一道耀眼的劍光破空而來,猶如從天直降。
向著一方白玉石碑之前,一名盤腿閉目的少年斬去。
劍勢何等之快,劃破長空,留下了一道金色的軌跡。
轉眼,已至少年身後咫尺之間,
方輕寒神情微微一動,睜眼之時,耳中盡是狂亂的風聲,當即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危險降臨。
不用回頭,就可以察覺到空氣之中的異樣。
方輕寒神色一正,舉起了右手,頃刻之間,駢指如劍,同時食指微微一動。
隻見一道無色的劍氣從他的指尖彈出!
砰——
隻聽到一道爆炸聲傳來,身後一片火花四濺,隱隱有金光閃動。
方輕寒毫不猶豫,當下趁此起身,後退之間猛然回頭,看到了一名黃衣勁衫的中年人,正對自己投來輕蔑的眼神。
此人頭發淩亂,看似邋遢不堪,氣質卻超凡脫俗。不過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他手中的那柄劍,俗氣得令人發指。
那柄劍通體金黃,無論是劍柄還是劍鋒,都用黃金澆灌了厚厚的一層,就好似生怕別人看到了一般。
世間修士,大多視金銀如糞土。這樣貪愛金銀的修士,還是方輕寒平生僅見。若是傳揚出去,一定會引起許多人的恥笑。
堂堂修士,不知一心問道奉道。反而被金銀鎖迷,這時何等滑天下之大稽。
方輕寒絲毫沒有被這黃衣人的表象所迷惑,從剛才刺人的劍法來看,他絕非是簡單的人物。
那一道劍法忽如起來,破空而至,至少也有玄階上品的層次。
而令方輕寒最為在意的,是那黃衣人的眼睛,不僅僅隻是包含著一份蔑視,還有一份怒火,就好似與自己有深仇大恨一般。
方輕寒深吸了口起,吟風劍出鞘,沉聲道:“你是誰?”
這一問,既是問他的身份,也是問他的目的。而更多的疑問,則是因為剛才的那一劍分明未盡全力。若是他真的想要殺自己,一定不會選擇如此草率出劍。
黃衣人的一身衣袍迎著從問劍崖之中出來的大風,不斷地裂裂作響,而他的眼神,也顯得有些微妙。
“我是誰?你都已經來到了這裏。莫非……如今,還不知道我是誰嗎?我等了你這麼多年,為何,你今日才到這問劍崖!”
黃衣人手中金劍一甩,一道龍形劍氣破空而去,而他那無邊的怒火,也隨著這一劍去淡去了幾分。
方輕寒見他不含敵意,當下微微皺眉。如今這湖陽劍宮的局勢錯綜變幻,風起雲湧,往往一石激起千層浪。他原本以為,這黃衣人必然是黃羽鶴,或者是邱玄機所派來的。
但是如今看來,好像並非如此。
“你是誰?”
這是方輕寒的第二問,這一次的疑問之中敵意少了許多,更多的卻是對這黃衣人來曆的疑惑。
黃衣人迎著大風向著方輕寒步步走來,手中金劍穩如山嶽,渾身的氣勢也是越來越強。每一步,都引得四周的劍意一陣的變幻。
方輕寒這才發現,這問劍崖之中的道道劍意,竟然對此人避之不及。
數息之間,黃衣人已站到了方輕寒的麵前。
方輕寒看了這麼久,臉色也變得有些陰沉,沉聲到:“剛才那些劍意之所以避開你,乃是因為你體內的一道劍意,還有一道極為熟悉的法決。困龍決?這道法決乃是一卷孤本,後來已經被我所焚毀,你從何學來?”
方輕寒這時已經明白,眼前的這名黃衣人與方家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十四年前,方家滿門一夜被屠,百裏之內血流成河,為的是什麼?方輕寒一直都不明白。
但是如今,他好像越來越明白了。因為困龍決的不凡,因為困龍劍碑的存在。所以隱隱之間,他覺得其中一定有聯係。
湖陽劍宮之中,隻有方家的敵人,當初害死方家三百多口的仇人隱匿其中,還有那些當初對方家見死不救的人。當初方家依附湖陽劍宮,哪裏會想到會有如此滔天血禍?
方輕寒不甘,也恨,胸中的恨意就此層層跌宕,終於再也控製不住,手中吟風劍一揚。
“你若是不說,就別怪我辣手無情。隻有此事,我寧可錯殺,也不放過。就算將來背負一身罪孽,我也不會有半分的猶豫。”
黃衣人的眼中這些忽然有了一些變化,多了一分柔和,但是手中的劍,卻未因此而有半分的收斂,反而將周身的氣勢向四周一放。
一時四周塵土高高揚起,遮住了二人的身影,方輕寒唯一能夠看到的,就隻有那一雙不含情緒的眼睛。
黃衣人淡淡道:“來吧!就讓我看看你的劍,是否有你所說的那般鋒利。也讓我看一你,你到底有沒有所謂的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