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冥旭一雙眸懷疑的打量著老伯,忽然揚起一抹笑,嘲諷道:“隻不過是個算命先生,又怎可相信你的話。”
說罷,攔過煙如陌的雙肩,像馬車內走去。
老伯在他們身後“嗬嗬”的笑著,嘴裏緩緩吐出幾個字————
得雲霓裳者,得狸心!
兩人身體皆是一陣,同時回過頭來,路上哪還有老伯的身影!
“該死的,去了哪裏?”蒼冥旭握緊了拳頭,神色變得不耐煩起來。
這是她第二次從他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神色,而且是在同一天看到,對蒼冥旭這樣的人來說,這樣的表情太稀有了,應該不會出現在他的臉上才對。
剛才那個神秘的老伯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得雲霓裳者,得狸心?
狸心,又是什麼東西?是界仙說的那個“狸心”嗎?那麼,那個就是找尋爺爺的線索嗎?
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蒼冥旭大手一揮,將她丟進馬車,沉聲道:“回去!”
“公,公子你說什麼?”淩天不敢置信道,“我們就快要到狸山了,為何還要回去?”
“閉嘴!我說回去就回去!”蒼冥旭煩躁的揮著衣袖。
一片寂靜。
片刻後,淩天才淡淡應了聲,調轉了馬車。
許久,煙如陌都不敢出聲,更不敢大聲喘氣,小心翼翼的呼吸著同一片空氣,她都覺得有一種窒息的感覺,她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明白蒼冥旭到底是怎麼了。
剛才淩天說的狸山又是什麼地方?和狸心有什麼關係嗎?
腦子裏有一大堆的問題要問,可是蒼冥旭又仿佛臉上寫著“勿擾”兩個大字,令她著實很著急!
******
馬車走走停停,行了一月之久才回到於涼城。
蒼冥旭的武功也已經恢複,這倒讓她又欣慰又無力,欣慰的是她終於不用擔心他會被人刺殺,無力的是,她又打不過他了……
這一路上,蒼冥旭依舊每天和她打打鬧鬧,隻不過,煙如陌憑借這女人的第六感,斷定蒼冥旭還是發生了一些變化。
比如說他偶爾會出現的煩躁不安,脾氣暴躁,冷酷如冰。
這些在之前幾乎是從未見過,可是自從那次幻境解除後,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讓煙如陌不禁猜測,蒼冥旭到底在屬於他的幻境中,看到了什麼,又做了什麼事。
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夢境,應該是沒有她的存在的,就算有,估計也隻是任他欺負的對象而已吧。
到達於涼城,馬車行到了泣血樓,煙如陌站在地道的入口,糾結著自己要不要跟上去。
而蒼冥旭這次竟然真的沒有回頭,直到地道的暗門關上,煙如陌還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的瞪著入口。
那腹黑男人是腫麼了?難道是良心發現,決定放了她?
這可是逃跑的大好機會!
煙如陌唇角勾起明媚的笑顏,腳底抹油,瞬間逃離……
幸好包裹是自己背著,要不然自己包裏的那些首飾都會被淩天帶走,喜滋滋的跑到當鋪去,想要當些銀票用用。
“客官想當些什麼?”當鋪裏坐著的中年男人頭也不抬的問道。
煙如陌豪爽大氣的掏出一把首飾,呼啦啦的扣在男人麵前,男人一愣,猛然抬頭,便被眼前晶瑩透亮的首飾迷住了,眯著眼仔細地查看著首飾。
“放心吧,肯定不會是假貨!”煙如陌興奮道,這可是她從宰相府順來的,能有假嗎?
“客官說笑了,這當然是真貨!”中年男人始終沒有把頭從首飾中抬起來。
“那您看能當多少?”煙如陌笑著問道。
“客官請稍等,這是好東西,等我詢問了老板再來告訴客官,客官不妨坐著等一會兒。”中年男人眼巴巴的望著她道。
“額,沒問題,你去問吧。”煙如陌大氣的道,隨即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男人體貼的替她端上一杯茶,煙如陌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她正渴著呢!
過了許久,那中年男人都沒有回來,煙如陌時不時的觀望,心裏估摸著自己該不會是遇到騙子了吧?
那一大把首飾可是價值不菲呢!
剛起身,隻見那男人一臉笑容的跑了過來,她立刻迎了上去,卻看到男人身後跟著一身錦衣的俊俏公子,仔細一看,那公子竟然是雲霓裳的哥哥雲藍宇!
正驚訝間,自己的雙手已被人抓住,雲藍宇一臉笑意,輕聲道:“四妹,終於找到你了!”
天殺的,在宰相府,她最不討厭的人就是雲藍宇!今日偏偏碰到了雲藍宇!狠狠地瞪了一眼身旁笑得狗腿的中年男人,擺明了是他出賣自己!想必是他看到了首飾上有著宰相府的標誌!
“大哥……”極不情願的叫了聲。
“傻丫頭,離家竟然不和哥哥說一聲,你可知我有多擔心你!”雲藍宇將她擁在懷裏,聲音輕柔,一下子就敲軟了煙如陌的耳根。
這是她渴望已久的親情……
“大哥,對不起啦……”煙如陌握了握拳頭,低垂著腦袋,眼角晦澀,有種想哭的衝動。
“傻瓜,你平安回來就好……”雲藍宇揉了揉她的發絲,“跟大哥回家吧,爹和三娘都很擔心你。”
雲藍宇口的三娘就是雲霓裳的親娘,她的宰相爹可是有五房妻妾,她娘雖然是第三個入門,卻連第五房都不如,因為個性怯弱,受盡了欺負,雲藍宇則是正妻所生,但是為人和善,又和雲霓裳相處極為合得來,所以倒是經常保護雲霓裳,這些也都是碧雲告訴她的,而雲霓裳的大腦中也有些許的記憶殘留。
不過,說她的宰相爹擔心她,她是一點兒也不信,他估計是想著把她捉回去,剝了皮狠狠抽打幾下才解氣吧?
不知道那個老皇帝知道她逃婚後怎麼處罰了她的宰相爹。
“大哥,我逃婚的事……”煙如陌欲言又止。
“四妹,你要嫁給皇上的事,是不能改變的。”雲藍宇打斷她,微微歎了口氣,“其實皇上並不像傳說中的那麼殘忍,與他相熟了你就會知道,其實他也是一個可憐的人而已……”
“大哥看起來與皇上相熟?那皇上年齡多大?”這個是她比較關心的,她可不想找一個老頭子當丈夫啊,大她十歲左右她都可以接受,可是要是超過了,她絕對不能接受!
“嗬嗬,我與他也算是生死之交吧。”雲藍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道,“他也不過才21歲,大了我一歲,可是卻真的經曆了很多,也比我懂事太多,背負太多。”
“什麼?才21?才大了我5歲?”煙如陌有種想屎的衝動,她居然以為皇帝是個老頭子,為此逃婚不說,還碰上了蒼冥旭那樣腹黑的家夥!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四妹,你離開了將近三月之久,皇帝派了大量兵力尋你,都沒有尋到你,你都去了哪裏?大哥猜,應該早就出了這於涼城吧?”雲藍宇一語道破。
“大哥真聰明,不過這事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說得清楚的。”煙如陌扯了一個笑容,隻覺得心裏有種空蕩蕩的感覺。
仿佛身邊沒了蒼冥旭,心裏就像缺了一塊似的。
絕對要杜絕這個想法!!!
“罷了,四妹若不想說,大哥就不問,不過現在四妹還是跟大哥回家為好。”雲藍宇微笑道。
“嗯。”正在想心事的煙如陌完全沒有聽他說了什麼,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嘴就不自覺的回答了。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站在宰相府了。
聽說因為她的緣故,她娘被關禁閉,而現在,她的宰相爹正居高臨下的坐在坐上,斜睨著她,繼續品茶。
“爹,四妹已經回來了,你就不要生氣了。”雲藍宇開口打斷尷尬的氣氛。
“宇兒!”嗬斥他的是他的親娘,也就是正妻,一臉鄙夷的望著她,“這可是天大的罪過,哪能說原諒就原諒,你快回房吧,別在這裏瞎摻和。”
“娘!”雲藍宇皺了皺眉,“她是我的四妹,是爹的女兒,難道爹不能原諒她嗎?”
“宇兒!閉嘴!”
“可是……”
“好了!”雲宰相終於慢悠悠的開口了,放下茶杯,臉上沒有生氣動怒的神色,隻是淡淡的道:“回來就好,天色也不早了,洗洗睡吧。”
“什麼?!就這樣放過她了嗎?她可是害得你差點連宰相的位置都不保!”雲藍宇的娘親一臉氣憤的叫道。
雲宰相隻是瞅了她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
無風不起浪,雲藍宇的娘親見宰相都已經走了,再待下去也得不到什麼好處,隻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提起裙擺匆匆離開了。
衝雲藍宇吐了吐舌頭,兩人“撲哧”一聲笑開了懷……
夜晚,風很涼。
煙如陌披了一件外衣,叫碧雲端來了梯子,“呼哧呼哧”的爬上了房頂,雖然八月十五已過,可是天上的月亮還是很圓。
還是很不習慣,身邊沒有蒼冥旭的時光,總覺得身邊的一切都變得無趣,變得平淡。
罷了,也隻是不習慣而已。
她這樣安慰自己。
夜裏,她做了一個夢,夢中她抓著匕首刺進了幻境中蒼冥旭的腹部,他卻微笑的親吻她的額頭,輕輕的在她耳邊道:
“雖然我是假的,可是我愛你是千真萬確的……”
******
翌日。
煙如陌被碧雲從睡夢中叫醒,迷迷糊糊的被碧雲一番打扮之後,穿上了大紅色的喜袍,不禁汗顏,那皇帝真是急不可耐,讓她好好休息休息都不成嗎?
雲藍宇將她扶上了花轎,小聲的對她說道:“放心,大哥會保護你……”
一瞬間,鼻子酸澀,眼淚就流了下來。
“嗯。”她輕聲應道,胸腔裏溢滿了感動,為雲霓裳,也為她自己!至少還有一個人是真心的對她好。
因為她入宮即是貴妃,所以必定大張旗鼓一番,轎子搖搖晃晃,煙如陌不一會兒就被顛睡著了……
******
皇宮。
“娘娘,請下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