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藏匿在黑暗中,四處搜尋著張駿的身影,卻看不見他。這就是他選擇的告別方式嗎?
舞台上火樹銀花、星光會聚,卻是為別離而璀璨。
在溫柔傷感的樂曲聲中,我走向了校門。
再見了,一中!
再見了,我的青春!
2
金榜題名時
就在這個十字路口,年輕的你我揮手道別。
我們以為揮別的隻是一段愛情,卻不知道揮別的是我們的青春;
我們以為遺忘的隻是一段歡笑與哀愁,
卻不知道遺忘的是我們的夢想和激情。
考完試的日子是無所事事的寂寞。
當我習慣性地泡茶,想背誦英文時,才發現不用了。一個幾乎做了三年的習慣,突然不用做了時,沒有輕鬆,反倒有些失落。
我去報名參加了暑假繪畫班,這一次,我是為自己而學。這個世界因為色彩而美麗,我希望自己有一雙更善於捕捉色彩的眼睛。
在高考放榜前幾天,我接到了北大負責招生的老師的電話,恭喜我考出了好成績,邀請我填報北大。我暈暈乎乎地和他聊完,等掛了電話,才反應過來,忘記問他我究竟考得如何了。
我爸爸媽媽開始興奮,畢竟北大招生的老師親自打電話,已經證明了我的成績。
我給班主任打電話,班主任半是高興半是惋惜地說:“你是一中第一,全省第五,和省狀元差了不到十分。”
我爸爸媽媽一邊激動,一邊還對對方強調做人要低調,在正式放榜前別對外嚷嚷。
第二天,清華的招生老師也打來了電話,邀請我進清華,當他聽聞北大的老師已經聯係過我,立即非常熱情地向我介紹清華的保研政策,強調北大不具有這些優勢。
這邊清華的電話剛放沒多久,那邊北大的電話又來了。
爸爸媽媽樂得眉飛色舞,真把到底上清華,還是上北大當作了一個命題,很嚴肅認真地思考,特意打長途給我在某重點大學擔任副校長的二姨夫,研究我該進清華還是北大。
我覺得他們的心態,有點像嫁女兒,清華北大兩個金龜婿讓他們左右為難,不過他們的為難是帶著矯情和幸福的故作為難。
高考發榜日,關荷的媽媽打電話約我媽媽一塊兒去看榜,我媽媽明明已經知道我的成績也非要去,我不想阻攔,因為這一刻是他們養育我多年應該享受的一刻,但是告訴他們,見到關荷的媽媽,請言語謹慎。
因為我們的母親儼然已經是閨中密友,我和關荷也就順理成章地一塊兒去看榜。
我們到時,校門口已經全是人,我媽媽拖著關荷的媽媽樂嗬嗬地往人群裏擠。
我和關荷坐在一旁的花壇台子上,看著校門口擁擠的人群發呆,隻偶爾交談一兩句。
榜單還沒出來,我是全省第五的消息已經傳開,很多同學來找我求證消息,恭喜我。
關荷一直微笑著和大家說話,不過,我知道她的神經已經繃到極致。
我歎息,最恐懼的時間就是結果揭曉前的等待。
終於,學校的大門打開,老師出來貼榜單。
校門前刹那就亂了,所有的家長都往前擠,反倒我們這些考生心情複雜地站在外麵,既想知道成績,又恐懼知道成績。但是,不管想還是不想,所有同學都陸陸續續知道了成績。
有的同學痛哭失聲,家長陪著一起哭,也有的同學喜不自禁,笑得合不攏嘴。
我坐在花壇深處,既置身事外,又感同身受。高中三年,不僅僅是學生一個人的艱辛,還有家長的無數心血。
關荷突然從人群中衝出來,笑顏如花,我放下心來,她的成績肯定不錯。
“多少名?”
關荷喜悅地說:“年級十一名。”
我的心剛放下,就看見林依然臉色灰暗地和媽媽擠出人群,我的心又懸了上去。我走過去,想問卻不敢問。
“年級一百三十六名。”林依然眼睛裏已經淚花滾滾,卻仍盡力微笑著。
自從高一開始,不管大考小考,林依然從未失手,我之前擔憂過楊軍,也擔憂過關荷,卻從未擔憂過她。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這個高二沒有出過前十名,高三沒有出過前五名的聰慧女孩竟然隻考了一百三十多名。三年來,一千多個日子,我坐在她身後,見證著她的勤奮努力,整整三年的辛苦,卻在一瞬間化為烏有。
中國的高考很殘酷,不僅僅是指它競爭的激烈,而是它隻看最終一刻結果的殘酷,不像國外,申請大學需要看綜合表現,而中國,不管以前的成績有多輝煌,這一刻沒有成功,就一切都被否認。
我很難過,林依然反過來安慰我:“沒有關係,仍然在重點本科線以上,仍然能報一所重點大學。”
林依然的媽媽非常難受,一句話都不想說。林依然和我匆匆說了幾句話,就帶著媽媽離去了。
我坐在花壇的角落裏,凝望著遠處的藍天。
這個世界總是有很多不能用邏輯去解釋的東西,也絲毫沒有公平性。
楊軍興高采烈,在人群中跳來跳去,四處大聲問:“見到羅琦琦了嗎?羅琦琦在哪裏?有誰見到羅琦琦了?”
關荷叫住他,和他說了幾句話後,他的臉色暗淡下來,找到我,鬱悶地說:“林依然怎麼會考砸呢?她的心理素質比你和我都好,定力也強,我們倆那麼鬧騰,她都能充耳不聞。”
沒有人能知道答案,所以高考才是一個殘酷的遊戲。
“你怎麼樣?想好報考哪個學校了嗎?”
“年級第七,我決定上複旦大學了,你呢?決定了嗎?清華還是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