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對坐，姿態恰似兩人對弈。
沈崇不敢先開口，他也不知道什麼。
他總不能問，“您哪位”、“吃飽飯沒”、“您看我帥嗎，傳法嗎”之類的。
比起多多錯，不如靜觀其變，沈崇緊閉金口，隻等對方發問。
不曾想，這盤古形象的始祖古神卻恁隻直勾勾的盯著他，久久不發一言。
他的眼神專注而又清澈，像是在打量一件稀世瑰寶，又像是在眺望自己的未來。
沈崇搞不懂他什麼意思，也不知道如何離開，更不確定自己是否已經通過了《地十問》的考驗。
他覺得自己沒做什麼了不起的事，自從進來之後，都沒怎麼燒腦子，甚至無敵記憶都沒太多發揮，反正就那麼隨心所欲的有問必答。
他更不覺得自己的回答多麼精妙，無非是將前世今生的所有人生觀、世界觀與價值觀糅合到一起，在這個知道是否恰當的時機，用知道是否正確的方式簡單的作答。
沈崇甚至覺得這次修煉《至尊版》的過程過於簡單了，遠沒有林達禮所的那種凶險，就連腦力勞動的強度也比以前得多，或許連他麵對高級版靈源基礎《執鞭策》時的十分之一都沒發揮到。
漸漸的，沈崇著急起來。
這位大佬該不會是打算硬生生把自己拖死在這裏吧？
他的時間觀念素來很強，隻是他不太清楚這窺心圖裏的時間線是否與丁衍秘境一樣被拉長了，這才沒辦法估算外麵具體過了多久，但總拖下去肯定沒好處。
又過得許久，始祖古神的姿態終於有所變化，但局麵似乎變得更糟糕。
古神仰起頭來，連看他都不看了，反而隻用一雙灼灼之眼盯著頭頂“青”，若有所思。
沈崇無奈之下，隻好順著他的目光回頭看去，隻在頭頂瞧見片幽藍到一望無盡的空，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尼瑪，玩兒我呢！
沈崇平時算不得脾氣暴躁，可自從進來窺心圖的世界之後，他總是不由自主，對自己的身軀沒有掌控權。
長此以往，脾氣再好的人都得爆。
更何況他並非土生土長的靈妖世界中人，對這世界裏的一切人與物事，純然的缺乏敬畏之心。
現在他就在想，你問我答，沒毛病，我全都答了。
看起來我答得還不錯，現在看樣子和你平起平坐，你應該是認可了我的牛叉，要與我坐而論道了。
那你特麼倒是話啊！
你這晾我這麼久，現在又傻乎乎的看，幾個意思？
等等……
沈崇突然冷不丁反應過來個問題。
《地十問》都問道了最後一個問題，中間雖然問過“何為”與“何為地”，自己也以法與基完美作答。
可如果僅僅是其中兩個問題，那麼這《問心》沒理由又被稱之為《地十問》。
與地兩個字沒有占到足夠大的比重，沒資格拿來命名。
雖然沈崇自己是個起名癌，但他清楚的知道，別人給功法起名字沒理由像自己這麼隨意，必定意有所指。
正當他這樣想時，他與始祖古神卻又同時動了。
兩個蒲團騰空而起，往遠處飛去，一直飛到了碩大無比的茭白玉盤邊緣。
這一次，始祖古神與沈崇並排團坐在邊緣。
這位主又低頭看地。
沈崇徹底了然。
行吧，果然是玩兒人的。
這最後一問，不是要問自己。
是始祖古神在無語問地。
他應該是得不到答案的。
如果他有答案，那承載著《地十問》的《窺心圖》應該是就地破碎了。
所以，所謂的最後一問，新進來的修煉者根本不用答，等始祖古神撞破南牆回了頭，自然宣告結束。
若是常人，自然會老老實實閉嘴，畢竟再厲害的級強者也不可能比當年身化億萬靈的始祖古神更強。
他都不知道答案，後人更是多多錯。
但沈崇終究不是普通選手，在他將沈德巴赫猜想融入自己關於“何為靈”這個問題的答案之中後，就基本代表了他的確是這世上除古神本人之外，對靈與妖的本質研究最為深刻與透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