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已至，柳條上零星掛著半慘黃枯葉，在這風中片片而落，如飛蝗般在遊樂場夜燈照耀下飄飄灑灑。
也不知是錯覺，又或是真實，空氣越來越冷，大地仿佛如波浪般流動，空烏雲漸密，農曆二十的彎月見不到絲毫蹤跡。
若非遊樂場的燈光與遠處從蜀都飄來的夜輝，這與地會變成漆黑一片。
沈崇再度低頭看表，開始在心中倒計時。
十。
九。
八。
七。
六。
……
“蒼茫的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什麼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什麼樣的歌聲才是最開懷……”
沃日！
大半年前自己用人聲合成神曲當鬧鍾，就設在這個時候提前五秒，忘關了！
他好一陣手忙腳亂趕緊關鬧鍾，莫得感情的沈殺神差點破了功。
就在此時，他突然後背雞皮疙瘩直冒，一股無形涼意自腳跟處升起，過電般迅速遊走全身，直抵靈蓋。
他心情略顯複雜。
來了。
異香來了！
他既是在慶幸，看來過去一年自己都在平白嚇唬自己，欣欣的異香隻在她生日爆發。
但他又在失落。
原本他隻以為五歲是個關鍵的時間節點，六歲未必會來，或許得等到十八歲成年。
現在他的幻想破滅了，來了，並且依然毫無征兆，來勢猛烈。
他鼻子輕輕聳動，增強後的嗅覺已經聞到了那股詭異的香味。
但他知道這並不合理，自己正在屋外，直線絕對距離超過十米，在合金板與房門還有房間結構的阻隔下，欣欣身上的“味道”不可能這麼快彌散過來，這不符合分子擴散的科學原理。
那麼隻有一個解釋，這並不是真正的味道，而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共鳴與震蕩。
可以將其視為聲波，但它的層級卻比聲波高很多。
聲波無法穿透那麼多層的隔音和緩震材料。
也可以將其視為磁場。
但沈崇準備的合金材料卻能極大程度屏蔽磁場，這次卻沒能成功。
或許又能將其視為中微子。
中微子是輕子的一種，是組成自然界最基本的粒子之一，以接近光速的速度運動。
無論白又或是黑夜，每秒鍾有一千萬億個來自太陽的中微子穿透人類身軀，人類卻毫無所覺。
沈崇之前就將靈性視為等同於反物質的存在，那麼現在欣欣身上散發出來的這“異香”，則很可能是比中微子又或是反物質更高深的存在形式。
這也可能是在靈性的基礎上，繼續向著更微觀的存在進發而產生進階物。
總之，在七點三十分十七秒剛剛過去那一瞬間，他就察覺到不一樣了。
鼻息裏的香味越來越濃鬱，那種難掩的情緒迅速萌發，沈崇耳朵裏又聽到那個聲音，在告訴他。
吃了她。
但他不為所動，嘴角反倒泛起抹鎮定自若的笑容。
不好意思，這不是我需要的情緒，滾犢子！
兩支鎮痛劑下去，他願意保留的隻有保護妻女的感情，至於旁的，統統沒了！
即使這情緒冒將出來，他也能用掌握更純熟的無敵記憶給壓下去。
他低頭看看手機上的監控畫麵，已經完全合攏的裝甲車裏，林知書和欣欣依然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