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阿無失蹤後第二天起,念時已經昏迷了三天。
血色全無,吐息微弱,麵上隱著一層黑氣,渾濁汙穢,像一層麵紗一般,籠著念時的臉。大長老隻能站在床邊,看著她一天天迅速流逝的生命力,別無他法。
“唉……”
這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讓這位百歲老人額前新增了幾道新紋。
“爺爺……”
巫鹹同巫彭換了班,依照巫彭的吩咐,每半個時辰替念時肩頸上的傷口換一次藥。才換好藥,大長老見換下的藥布上,黑血之間隱隱有些血紅,點了點頭。
“再換幾次毒血就能都排出來。隻是……”
巫鹹知道他在擔心什麼。邪氣已經入體,現在暫時被巫彭以金針封住,如今邪氣入腦,念時身上的氣越來越弱,隻怕,她根本撐不過12個時辰。
“糊塗啊!糊塗……”想起念時這一身的傷,大長老有些憤憤的跺了跺手杖,“念時啊念時!你……你這是在造孽啊!”
“爺爺……”巫鹹將大長老扶著坐下,“教母也是擔心阿無的安危才會出此下策,爺爺也切莫太過責怪了。”
“就算是為了阿無也不該如此!你可知道她……”
巫鹹想起那一日,還是有些心有餘悸的。
本是豔陽日,陡然間天色突變,陰風大起,將天地之間掛成了黑霧般朦朧。大地顫動著,幾乎站不住腳。
等到他們發現念時的蹤跡時,她已經倒在石門前,半邊身子糊透了血,昏迷不醒。
沒有人知道現場到底發生了什麼,是否與這天地間的突變有關。
隻是自爺爺從現場回來以後,麵色一直不好,他猜,念時教母的受傷定於那天地突變有關。現在聽爺爺說來,似乎出了什麼大事。
大長老攤開手掌,掌心裏躺著一塊黑色的物質,像是一小塊木屑,細看上麵有小小的木紋,卻又有玉石的光澤,通體發亮。
托著這塊黑色物質的手有些微抖,大長老望向念時,眼裏竟然有了恐懼:
“你可知道你放出了什麼東西……”
阿無不知去向,若是真的在那神境裏,阿無如今又沒有女媧之力,恐怕……
大長老簡直不敢想下去,他望向窗外,難道這是天要亡他巫鹹一族!
阿無此時與清輝跟在奢比屍身後,心中所擔心的,卻是清輝。
狼堡對清輝來說,就是自己的家。雖然老狼王沒有承認他王子的身份,但是對他的待遇上,卻與王子無異。
隻是沒有那麼自由罷了。
如今,他卻看見自己的弟弟將父親吃掉,並且從他生活的高塔中扔了下來。自己被逐出了狼堡,永世不得回去。
奢比屍是上古神祗,說這狼堡裏藏有邪物必定不假。
經過種種,這邪物必定也同靖天有關。
如果真的是靖天所為,那奢比屍出手,靖天必死無疑。
清輝思附良久,終還是喊住了奢比屍。
“上神請留步。”
阿無見清輝喊住了奢比屍,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清輝對著奢比屍,低著頭,單膝跪地:
“那是我的家,請上神留步,讓我先回去打探情況可好?”
奢比屍隻是看了看他:
“最多給你一天時間。”
清輝點了點頭,看了看阿無,正想說什麼,阿無有些急的抓著他的衣袖:
“我跟你一起去!”
“你還是和上神待在一起吧!”
“不!我就是要跟你一起去!”
阿無性子上來了,定定的看著他,就是不肯鬆手。
“好吧好吧!你趕緊鬆手,我也隻能帶著你了。”清輝有些無奈的看了看她身後,阿無轉身,原本站在她身後的奢比屍不見了。“我總不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啊!隻是到時候,要是發現有什麼不對的,你不要管我,趕緊逃走知道嗎?”
他伸出手,表情認真。
“恩。”
阿無將手搭在他手心裏,被他牽著走。
相隔不過一天的時間,卻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昨天他是帶她回家,而現在,卻是被趕了出來後,要回去收拾可能變成邪物的兄弟。
這樣的他,她怎麼能舍棄他一人麵對?
阿無回握住他的手,她想要告訴他,還有自己在他身邊。
雖然自己沒有什麼本事,可是,還是想要給他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