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門閉得很嚴實,從現場回來以後,阿無便將自己一人獨自鎖在房間裏,誰也不見。
她腦子很亂。
陳如鳳七所說,她不過隻是摔了一跤,然後睡了一覺。那些失去的記憶回來了。可是回來了那又如何?為什麼所有的人都不對了?
她的記憶裏沒有鳳七,但是鳳七卻認她為主,關係親昵卻又拋棄他百年不見?
她記憶裏溫潤如玉的清輝哥哥,卻自稱是被靖天奪了身體的左朗。憤憤不平的為清輝哥哥職責她始亂終棄。可是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讓清輝哥哥那般的死心絕望呢?
還有武陽,原本半大的孩子現在倒有幾分沃雪上神的氣勢。可是為什麼卻不再似從前般親近,幾次三番的阻止鳳七告訴她一些事情。到底是為什麼!
還有,還有那雙帶著邪氣的琉璃色的眼。
武陽說他死了。可是為什麼當聽到他的死訊她覺得天崩地裂,整顆心都空了。左朗指責她清輝的死都不曾這般的絕望。
不,她寧願那個邪惡四處作怪的妖魔就是沃雪。
她寧願相信他從高高在上的神祇墮落成為妖魔,也不願相信他是真的去了。
這是為何?
她不明白。
她心裏比誰都清楚,那麼清洌洌的神,怎麼可能墮落成魔!他寧願死,也不會汙了自身的清潔。
那麼,到底是為什麼。
清輝到底去哪裏了!左朗又是誰?鳳七又是怎麼回事。
沃雪……怎麼死的。
她,到底忘記了什麼。
一天一夜了,阿無現在還沒有恢複神格,不過是個會一點點法力的凡人,不吃東西身體怎麼抗得住?武陽端著一碗粥扣了扣門:
“姑姑,我煮了點粥,喝點墊墊胃吧!”
鳳七睡在屋頂上,坐起身來,見阿無沒有動靜,又躺了下去。
“姑姑,杜義,找到了。”像是沒有感覺到裏麵的沉默,武陽端著粥,對著門繼續說了下去。
也算得上是一個被生活壓垮的可憐人,人雖然找到了,但是,卻已經沒有生息。
找到人的時候,他已經隻剩下一層皮了,連骨頭都沒有的皮。
現場沒有找到什麼有效的信息,連著那把似匕首的武器也不見了。
阿無背靠著門,聽著武陽絮絮叨叨的說著案情,卻想起了才做的夢。
將自己關在屋子裏,卻不小心睡了過去。
在夢裏,她看見了那個叫作杜義的一個男人的一生。
老老實實種了一輩子地的農民兩口子人到中年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沒有什麼文化的父親識字不多,又不願意麻煩別人,從自己能知道的詞彙中找到了一個簡單的卻又富含意義的字給自己孩子作了名。杜義,他希望他的孩子能像他聽的那些故事中的英雄一樣的講求道義,無愧一生。
簡單的家庭養出來的孩子也簡單。努力讀書走出大山是父母對他的期盼。然而,他也做到了。
父親故去後,不算頂聰明的他,憑借著自身的努力考取了一所品牌大學。雖然不算拔尖,但總算是走出了大山。他沒有忘卻父母的期盼,他終其不過是想接母親出來,一同享受幸福的生活。
老實人自有老實福氣。安安穩穩的畢業,找工作,結婚。
平淡又踏實,對於要求不要的杜義,這樣的人生已經算完美了。
努力十多年,終於買了房子,接過老母親。有了自己的孩子,摟著自己的妻子看著一家子樂樂嗬嗬的,再是幸福不過了。他很滿足。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的幸福太容易遭嫉妒了。
老母親病倒了。
昂貴的醫療費用壓彎了一家人的腰。生活上的壓力逐漸影響到了工作,他變得有些暴躁,不管他怎麼努力,這個被撕開的口子怎麼也填不滿,日日夜夜為錢發愁。
他開始嫌棄自己這份穩定卻沒有太高收入的工作。他開始兼做幾份工作,隻為養家糊口。
可是,天不遂人願,違規兼職,丟了本職工作。
本來就要晉升的他,失去了自己最大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