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信紙上笨拙的字跡，一筆一劃，仿佛是出自完全沒學過毛筆字的孩童之手。
是他的傻女兒。
字句語氣亦是耍小脾氣的威脅，比起兩軍談判，更像被寵壞的女兒在向父親耍賴。
漸漸地，月流城的眼神暗淡了下來。
“咳，咳……”
他驀地開始劇烈的咳嗽，唇角滲出嫣紅的血絲。
“正因為我不想再承受這般痛苦，所以才不得不這樣做啊。”
月流城擦拭去唇角的血，臉上表情恢複平靜。
……
期限逐漸逼近。
月傾歡終於收到了來自西涼國師的回複。
她既開心，又有些害怕的拆開了回信。
——“快些長大罷。”
隻有短短的五個字。
月傾歡懵了。
父王的意思是，嫌她給敵軍總帥寫家書這種做法不夠成熟嗎？
還是有什麼別的含義……
月傾歡想不明白。
唯一能從這封回信中看出來的是，月流城已經明確了態度。
他不會聽她勸的。
兩軍交戰，又怎麼可能講感情。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月傾歡隻好放下信，認清自己無法說服月流城這個事實。
炎九淵的話，再度在她腦海中浮現。
五日後……明天，就到了炎九淵所說的時間了。
或許，這是最後可以幫助禦千澈擺脫困境的機會。
是夜，雨後露水漸濃。
月傾歡在榻上抱著枕頭，輾轉反側。
“怎麼還沒睡？”
禦千澈走了進來，看見黑暗中那雙螢火般的明眸，唇角便揚起微笑，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終於得到舒緩。
月傾歡坐起，主動幫禦千澈寬衣，低聲道：“睡不著。”
“傻瓜，還在擔心什麼。”
禦千澈抱起月傾歡，坐在榻上，輕輕撫著她的小腦袋。
“我隻擔心你呀。”月傾歡靠在他的肩膀上，嫣然一笑，“最近，你太累著自己了，一點都不像以前隨意灑脫的你。”
禦千澈微皺劍眉，“這一回跟以往不同，容不得我有一絲鬆懈。”
“抱歉，可能最近比較冷落了你，等事情解決以後，我帶你到處遊山玩水，你想去哪裏玩，想去吃什麼，我都陪你。”
禦千澈以為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月傾歡心裏不高興了。
月傾歡握住他冰冷的手，讓他染上自己的溫度，抿唇笑著，“好啊，你答應我了，這輩子都要算數。”
“當然。”
禦千澈亦展眉一笑。
不止是這輩子。
下輩子，下下輩子，他都願意陪伴月傾歡左右，讓她開心，讓她幸福。
這或是他的宿命，是上天要讓他栽在這個小家夥手裏。
無論是否擁有記憶，在他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就注定淪陷。
禦千澈俯身，薄唇輕輕貼在月傾歡的臉頰上，極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輕語，“千千萬萬世，我隻想和你一起度過。”
月傾歡微微一顫，她低下頭，努力抑製住眸中泛起的水霧。
有他這句承諾……就夠了。
若是今生不能在一起，那便來生再續前緣。
“禦千澈，我隻要你好好的，別再讓自己承擔太多東西。”月傾歡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