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材草葉燃燒發出的微弱劈啪聲不絕於耳。雲梵感覺自己正躺在一處溫暖幹燥的類似幹草垛的上麵,身下還細心地鋪了一層柔軟光滑的布料以防止幹草的尖頭紮到他。
呼嘯的狂風吹得四周嗚嗚作響,他卻感覺不到一絲空氣的流動,四周也暖融融的。於是雲梵立刻意識到他現下應該是身處一處山洞。
火光在跳躍著,在他臉上撒下了溫暖的橘光。
雲梵雖然意識已然清醒,卻還是沒有睜開眼睛的力氣。他嚐試著活動其他的地方,但隻是徒勞無功。
美人醉。
雲梵感受著身體裏麵殘留的藥性,有種險些被氣笑的無力感。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這是他自己作的孽,怨不得別人。
美人醉是他親手交給男主防身用的,中藥者內力急劇流失體力不支,幾個時辰內無人能夠動彈哪怕一根小指頭,十分適合男主當時受傷嚴重餘毒未清的狀況。
誰曾想這毒會被用到自己身上。
雲梵感到有個人來到了他身邊,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強烈得令人無法忽視。
他的臉被慕珺諗輕柔而充滿占有欲地摩挲著,手心與指腹堅硬的繭子劃疼了雲梵,在臉上留下幾道顯眼的紅暈。
慕珺諗低低地笑了起來,那笑聲低沉悅耳卻並無多少歡愉之意。許是摻雜了太多瘋狂與絕望的緣故,甚至還有少許刺耳。
“阿梵。”慕珺諗終於開口了。他噙著莫名笑意的嗓音就這樣突然緊貼在雲梵的耳畔響起,距離極近,“你一定不知道我這三年來過得都是什麼樣的生活吧。”
慕珺諗在雲梵身旁席地而坐,隨後就張開雙臂將雲梵摟入懷中,下巴不住磨蹭著他的發頂。
“幾番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幾度出生入死命懸一線,阿梵啊……你就不能稍微心疼我一下麼?還是說,你的眼裏自始至終都隻有你的師父,從來看不到我的存在!”
雲梵的藥性已消退了一部分,他稍稍動了動眼皮,睫毛就微顫了顫。
“阿梵……你已經醒了吧,隻是沒有力氣活動。”
“那……就請你好好地、清醒地感受感受我抑製了那麼久的……對你的渴求吧。”
他的呼吸撲麵而來,帶著淺淺的灼燒熾烈,距雲梵愈來愈近。
連室內的溫度似乎都在逐漸攀升。
正當慕珺諗垂下頭朝著雲梵的唇襲去時,一股冷風呼嘯著灌入山洞,還夾雜著雪花沁體的冰涼,瞬間衝破了一室曖昧。
火光似是受驚般左右搖晃了一下,帶出了重重疊疊的光影。
隨後是閔燼殺意淩然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放開他。”
……
耳邊是氣流碰撞的細微聲響。
雲梵知道那兩人已離去了有一段時間了,不免有些心焦。
小火休眠時候係統就隻剩下最基本的功能了,商城什麼的全部關閉,他根本沒辦法自救。
難道他就隻能一直這麼待著等待藥力完全消散?
這不是他的風格。
雲梵費力地緩緩移動著手指,四下摸索著什麼。隻要有一線希望,他都不會放棄。
終於,他碰到了一個東西。
刺痛感一*襲來,麻痹的感覺漸漸變淡,雲梵稍微放下心來,致力於手上的動作。
他也算是研製人之一,明白美人醉的弱點,可能也是唯一的弱點。
痛感會消減藥效。
這是他留下來的一條後路,卻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真的用到。
雲梵的手腕滲出點點血跡。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隻是瞬息,他才拿回了對身體久違的支配權。
他撐著石壁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向漫天飄雪的銀白色世界。
外麵已經成為風雪肆虐的天地,雲梵甫一接觸就被霜雪淒迷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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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豔的殷紅色大朵大朵地盛開在無垢的雪地上,如同最嬌豔欲滴的玫瑰版熱烈揮灑著濃烈的色彩。
他們都受傷了。
雲梵皺緊眉頭,徑自朝著閔燼走去。
慕珺諗眸中的亮光逐漸黯淡下來。
“師父,”他不顧冰寒跪坐在閔燼身邊,語含焦急,“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閔燼對他安撫地一笑,目光中盡是安慰之意,“阿梵你是在擔心我嗎?”
“當然。”雲梵又好氣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看見他們沒事,他心裏的大石頭也就放了下來。
閔燼突然伸手抱住了他。
“阿梵。”他喟歎,“還好,幸好。”
還好你沒事。幸好……你選擇的人,是我。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是雲梵幾乎是秒懂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