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來源於未知,而在知之之前……所有的東西都是未知。
“……你說得對。”許久之後,陸臨淵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聯邦的士兵最近的確是懶散了。”
雲梵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聯邦的士兵?這個人在想什麼……難道他以為這些“人”是士兵可以解決的嗎?
“你不會以為靠著他們……就可以除掉這些人吧……”
“我知道這很難,但人民有難,軍隊理應第一個站出來保護你們。”陸臨淵的臉龐上有一種堅毅的光芒,比無月的繁星夜更加明亮,比正午的陽光更加灼目。
這是一種信仰,一種堅持,是雲梵所見過大多數人都沒有的。
雲梵看著他眺望遠方目光中的不屈的堅持,忽然輕輕歎了口氣。這聲輕歎百折曲回,飽含著絲絲無奈和妥協,瞬間就把陸臨淵的思緒勾了回來。
他就這樣看著雲梵一如從前般淡紅的唇微微動了動,說出了一句話。
過了好一會,他有些僵化的大腦才遲鈍地反應過來雲梵到底說了什麼。
“可是……你至少不要試圖去保護根本不需要保護的人啊。”
……雲梵的意思是……他不需要自己的保護麼……
陸臨淵回過神來之後下意識抿了抿唇,壓下心中忽然湧起的一絲不快:“對我來說,每個人都需要保護。”
雲梵用奇異的目光盯著他看了好一會才慢吞吞地回道:“……你跟我來。”
他丟了一個組隊申請過去,成功地看到陸臨淵頭頂上的id變成了藍色:“我們去秘境。”
“去秘境做什麼?”
雲梵回過頭來給了他一個神秘的笑:“給你看一樣東西。”
他們隨便選了一個秘境神行,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了秘境入口的那片迷霧中去。
再睜眼後他們已經不在人來人往的主城,眼前是完全陌生的風景。陸臨淵不自覺地看向雲梵:“……這是最危險的秘境,隻有三個pve大幫順利開荒成功,而且還是在組了足足二十五人的情況下。隻有我們兩個人是打不過的吧?”
雲梵微微勾了勾唇:“這就是我要你看的。”說完,他沒有去看陸臨淵的表情,而是率先向秘境深處走去。在陸臨淵晃神的一瞬間,他潔白飄搖的衣袂已漸漸融入乳白的霧氣之中,與環境一起,分不清了。
陸臨淵連忙追了上去。但無論他怎麼努力,前方的身影卻總是和他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怎麼也無法縮小。
路邊隱隱約約有了小怪的影子,陸臨淵心裏著急,腳步越來越快,卻仍然追不上雲梵的步伐。更倒黴的是,他倒是因為不看路時不時絆到倒地死去的小怪的屍體距離拉得更遠了。
周圍模糊的植被變成幽幽的綠色在他的餘光中一閃而過。極速前進下,陸臨淵發現自己居然連五感都變弱了。
一座龐然大物的屍體橫躺在圓形的祭壇中間,那雙碧綠的眼睛還沒有完全合上,有如同火焰般的光在它眸底燃燒,卻越來越暗淡。它大張著嘴似乎想要怒吼,想要咆哮,但陸臨淵卻連一絲聲響都不曾聽到。
這是完完全全的秒殺,是完虐。
旁邊四十二根晶柱還散發著幽微的銀芒,那是這個小boss的大招,汲取敵人的功力反哺自身,同時給予敵人暴擊傷害。
沒有人能擋住這個蓄力一擊的傷害,包括他,也包括那個pk榜上排名第一的沐沉。
而雲梵……卻完全沒有打坐回血。
在秘境的盡頭,陸臨淵終於見到了在一汪瀑布下背對他負手而立的雲梵。那一頭猙獰的凶獸就倒臥在他的腳邊,皮毛上綻開了大片濃鬱瑰麗的血花,染紅了腳下那一方土地。
他身上的一身白衣依舊光潔如新,沒有一絲鮮血的顏色,全身上下不見半分傷痕,整個人還是剛剛踏入這片秘境之前的模樣,甚至風采更勝往昔。
瀑布飛濺的水花在陽光下有一種水晶般的質感,而那些閃閃發亮的水晶現在全部圍繞在一個人的身邊,卻遮不住半分他身上獨有的、柔和溫暖的的光華。
雲梵聽到陸臨淵追上來的腳步聲,側過頭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那一眼既有著高高在上無波無瀾的漠然,又有著一種特殊含蓄的輕暖溫和。
這樣矛盾的一個人、這樣獨特的個體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在陸臨淵的麵前,在隻有他能夠看到的世界裏。
他的心髒莫名熾熱起來。
“這是我的秘密。”雲梵抬腳向他走來,“如果你泄露出去的話……”他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卻不及眼底,“我保證你不會想知道後果的。”
漫天水霧將他們的衣衫打得微濕。雲梵忽然又退開幾步,手指撫上自己係的整整齊齊的腰帶。
陸臨淵的呼吸陡然頓住。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作寬衣解帶勢的雲梵,帶了些他自己都不曾發覺的隱隱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