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知道那把刀的。
那把通體漆黑的刀刃,是由敖淩最為重視的師長授予他的刀,材質和特性都非常不一般,以麻倉葉王的眼界,都沒能分辨得出打造這把刀刃的到底是什麼材料。
而敖淩對其的重視程度,不用明說,光從他將這柄刀刃與自身融為一體這一點就能看得出來。
但是這柄刀刃,如今居然掛在了另一個妖怪的腰間。
麻倉葉王的盯著畫麵之中的銀發妖怪,臉色有些難看。
他當真是小看了當初敖淩口中被形容成“與我有著約定與承諾的妖怪”的殺生丸。
陰陽師並不是排斥敖淩身邊的友人,隻是本能的,他並不希望敖淩心中有另外一個看起來比他麻倉葉王更加重要的存在。
——妖怪也不行。
正在黃泉之下的麻倉葉王思索著應該怎麼樣才能讓自己的存在在敖淩心中壓過殺生丸的時候,畫麵之中的妖怪便動了起來。
殺生丸從懷中拿出了一顆牙根被穿了一個小小孔洞的獸牙,色澤瑩白如玉。
他將這顆獸牙交給了敖淩——正是他前一年從敖淩手中重新拿回去的,屬於他的那顆乳牙。
敖淩驚訝的看向殺生丸,伸手接過,把掛著安倍晴明玉牌的黑繩從衣領裏勾出來,“我以為你把這個收回去之後就不打算再給我了。”
銀發的犬妖沒說話,他直接伸手把敖淩手裏的黑繩拿過來,摘下了玉牌,把自己的獸牙綁上去,然後掛回了敖淩脖子上。
敖淩頭頂的耳朵輕輕抖了抖,眼巴巴的看著殺生丸手裏的玉牌。
殺生丸從鼻腔之中擠出一聲輕哼,垂眼看著纂刻著安倍晴明大名的玉牌,眯了眯眼。
黑發的妖怪看著他一副要捏碎玉牌的樣子,尾巴不安的搖晃著,小心翼翼的瞅著顯得不太高興的殺生丸,“殺生丸,你……冷靜一點哦?”
犬妖掀掀眼皮,拿著玉牌的手伸向敖淩,下一瞬,那塊玉牌便直接被推進了獸牙之中。
“咦。”敖淩瞪大眼,摸了摸掛在胸前的獸牙,“你……”
妖力蔓延進獸牙之中,讓敖淩清楚的感受到了獸牙之中空間有多麼寬敞。
——一百個玉牌裏的空間都及不上獸牙之內的十分之一。
“讓刀刀齋改造了一下。”殺生丸說道,看著敖淩將那顆獸牙翻來覆去的查探的模樣,沉默了一陣,“安倍晴明的那塊玉牌,你可以留下。”
正在把玉牌中的東西往獸牙裏搬的敖淩動作一頓,抬頭看向殺生丸,臉上帶著一絲不確定。
殺生丸輕輕掃了一眼敖淩拿在手上的玉牌,重複道:“你可以留下它。”
“當然!”敖淩臉上帶著燦爛的笑臉,特別高興的衝著殺生丸搖尾巴。
講道理,在知道安倍晴明徹底消逝之前,敖淩覺得找到了這塊能夠替代這塊玉牌的東西時,隨手扔了都無所謂。但在知道安倍晴明徹底消逝之後,這塊玉牌就顯得尤為寶貴起來。
倒不是說價值,而是它在敖淩心中的地位變得沉重了許多。
但即便如此,敖淩還是記得自己曾經對殺生丸說過“找到了替代的東西就把它扔掉”這樣的話。
他還在猶豫應該怎麼跟殺生丸開口希望能夠留下玉牌,結果貼心的大妖怪直接就開口了。
——簡直不能更開心。
敖淩搖晃著尾巴停止了繼續往獸牙裏搬東西的行為,慢慢蹭到殺生丸旁邊,伸手揪住了殺生丸的袖子。
“走吧,回去貴船大社。”敖淩扶著殺生丸的手臂從牛車上跳下來。
他的周身泛起黑紅色的妖力,正準備拉著殺生丸騰空而起,卻見到田壟盡頭邪見正舉著人頭杖邁著小短腿,穿過肆意生長的麥田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