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海水,巍然不動,像是凝固了下來。
時間在這裏似乎也停止了流動,唐炎的身軀下墜了不知道多久,仍然沒有停止的跡象。
在他體內,濃鬱的死之道力一路高歌猛進,壓得其他四股力量徹底無法抬起頭來。若非識海中的那尊天地造化鼎不停噴薄出大道河水和造化神火,隻怕唐炎早已被死之道力抹殺。
“轟隆”
突然,一道石破天驚的炸響,從聖魔海上空傳來,旋即便見一記雷光,攜裹絕滅今古的赫赫聲威,直貫而下,正是之前唐炎修煉“斷空”時惹來時間長河轟出的那道天雷。
雷光通天動地,直取聖魔海而去。
然而,天雷雖然強勢無匹,但這聖魔海連半步踏天的魔物都能葬下,又豈是好相與的?
聖魔海怒了,億萬頃黑色的海水翻騰滔天,化作一條條猙獰的黑色水龍,張牙舞爪,咆哮著向那天雷撲殺過去。
與此同時,無窮無盡的死之道力氤氳而起,纏上天雷後,如同跗骨之蛆,開始腐蝕天雷中蘊含的大道氣息。
兩相殺來,天雷左衝右突不得解脫,一時間竟陷入囹圄的境地。
“轟轟轟”
似乎是受到了挑釁,天雷變得狂暴起來,一簇簇雷芒躍動開來,當空炸裂。激蕩起毀滅的波動,所過之處,那一條條水龍被轟碎億萬水珠,墜落回海麵。
轟碎了水龍,天雷聲威愈隆,劈開聖魔海,循著唐炎的氣息轟將過去。
而就在天雷轟入海麵之際,海底深處,突然亮起一團瑩白的光芒。
“道……雷……”
斷斷續續的聲音,從那團白光中響起。聲音化作肉眼可見的波紋,蔓延開去。
十丈處,那波動尚且無聲無息。到了百丈遠,依稀有錚鳴之音隨之傳響。
千丈遠時,那錚鳴聲徒然大作,宛若千軍萬馬兵戈相擊,帶著鐵血的殺伐氣意,將這千丈海水沁出猩紅的血色。
及至三千丈,音波成刃,不見鋒芒,卻有劈天開地的氣魄。
而此時,距離那聲音響起之際,隻過去刹那。
“道雷”
刹那之後,海底白光又一次發聲,隻不過聲音中明顯多了一些情緒。
睥睨、桀驁、囂狂。
更多的是不屑。
聲音響起,聲音落下,起落的須臾間,相隔三千丈,三千血海盡起凶戾殺氣。
下一瞬,那團白光中,走出一道身影。
那人身形瘦削,裹著一襲白色的衣。雙眉入鬢,眉眼間流露出淡淡的淩厲,站著不動時,倒是平淡無奇,沒有半點波動。但當他伸出一隻手,五指輕輕一抓,三千丈的海水徒然一震,旋即飛速融合了起來。不消片刻的功夫,便凝成一把猩紅的長刀,被那人握在手中。
“區區天雷,也敢在我浮屠頭頂逞凶?”
大喝一聲,自稱浮屠的身影一刀劈出,斬出一道黑色的刀痕。
刀痕過處,先是三千丈虛空留下一道無法彌合的真空地帶,而後整座聖魔海以刀痕為中線,被一分為二。
天雷轟落,迎上刀痕,至剛至猛的雷光,連一秒都堅持不住,便潰滅開來。
隻一刀,分魔海,斬天雷!
做完這一切,那身影一拋,將長刀丟出去,化回海水,而後虛地一抹,將刀痕斬出的真空隨手抹平。
“還漏了個小家夥。”
忽然,那身影像是想起了什麼,憑空一抓,將昏迷的唐炎連同無邪劍一起攝了過來。
淩厲的目光在唐炎身上掃了掃,浮屠刀鋒一般的眉宇輕輕皺起,呢喃出聲道:“古怪,他身上既有青龍的血脈,又有朱雀的傳承,還有一個小魔物,到底是什麼來頭?”
浮屠說著搔了搔頭,然後猛地一拍腦袋,叫道:“我真的笨啊,把他弄醒不就知道了。”
說完,浮屠屈指一點,指尖迸發出淬厲的白芒,結作一柄長刀,斬入唐炎體內。
盤桓在唐炎血肉中的死之道力,被激發起來,然而不等道力發作,長刀斬過無痕,秋風掃落葉般將道力劈碎成虛無。
接下來,其他四股力量也沒好到哪裏去,在長刀的橫掃之下,轉眼覆滅。
“救人真是麻煩。”
待處理掉唐炎體內的五股力量,浮屠撇了撇嘴,心念一動,那柄長刀向唐炎的泥丸神宮斬去。
人之三寶:精、氣、神,泥丸神宮乃是藏神之所,識海正是坐落於此宮。稍微受到哪怕丁點的損傷,都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浮屠的一刀,徑直斬入唐炎的泥丸神宮後,非但沒有損傷到他的識海,反而流轉出海量的精氣,開始滋養起來。
接受了磅礴精氣的滋養,唐炎的識海飛速壯大起來,昏迷的意識,也緩緩清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