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沙立在那裏,觀察著麵前的祖孫兩輩人無聲的對峙著。
沉默的半小時後伴著冷風飄然而過，她有點困了。
“我說你們想說就說，不想說就洗洗睡，這麼耗時間也沒有加班費的要不要這麼拚命！”薩沙小聲嘟囔著，湊了上去，“老爺子，”她蹲□，聲音陰森了起來,“你已經暴露了，現在擺在你麵前的有兩條路，要麼老老實實的交代，要麼等著被我們莫名其妙的綁架然後嚴刑逼供,別那麼看我，我幹不出來不等於調查兵團的那些老油條都幹不出來。”
格璐妮點點頭，“不用說別人，我就幹的出來。”
薩沙心想也是，這家夥手刃了自己的姑姑之後連點心理陰影都沒有，這種強大到變態的心境在她們當初的實驗中心一定會大放異彩。
菲爾頓老爺子猶豫很久，終於咬咬牙，開口道：“我承認，村子裏的毒是我們家族做的手腳，村口的那口井，我們會定期投毒，這種毒隻針對巨人，我們家用這種方法測試有巨人異變可能的人，將他們的能力消除，如果不成功……”他的眼神幽幽的看向格璐妮，“就將危險扼殺在萌芽中。”
薩沙沒有看懂兩人鐵青的臉色，揪著嘴角若有所思的道，“可是格璐妮現在還活著啊，你的意思是……她還是潛在的危險？”
“我們家的人血統特殊，”菲爾頓老爺子沒有看薩沙，接著道：“如果不是提前將那種能力壓製，那麼，安妮會變成十五米以上的巨人。”
“既然壓製了，為什麼還會失控？”格璐妮平靜的說。
“這也是我所疑惑的，”菲爾頓老爺子歎了口氣，低下了頭，搖晃的火光下，他顯得異常蒼老，薩沙突然意識到，經過這場劫難，那位脊背挺得筆直倔強又討人嫌的老頭大概不見了，“我們家族的一些事，是時候告訴你了，至少可以挽救更多人。不過不可以在這裏，這樣，淩晨三點，你們去林子那邊的山泉處等我……可以帶上她，”他指了指站在一邊十分白目的薩沙，“反正這些消息你也是要報給上邊吧，到時候保密還是公開由你們的長官去考慮。”
格璐妮看向薩沙，薩沙卻望向不遠處的樹林，那裏有墨綠色的鬥篷輪廓一閃而過，從身高上，可以判斷出那是利威爾無疑。
半宿無話，薩沙覺得自己剛剛睡著，就被格璐妮打醒了。爬起身，薩沙盡量放輕動作，將身上帶著體溫的大衣蓋在父親身上，布勞斯先生緊皺的眉頭略為舒緩一些。
菲爾頓老爺子休息的地方已經空了，薩沙披上鬥篷，用兜帽將自己隱藏起來，對格璐妮做了個出發的手勢。
約定地點不遠，隻是道路並不好走，十五分鍾後，她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菲爾頓老爺子坐在石頭上，叼著旱煙袋，煙火明明暗暗，螢火蟲一般。
“在黑夜中這種火光和‘向我開炮’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薩沙道。
“雖然我也知道自己沒資格管你，但交這種朋友對你的人生觀很不利……”菲爾頓老爺子撚滅掉旱煙，說道。
“人生觀嗎，我可不記得自己有過那種東西。”格璐妮用那雙失神的美麗眼睛盯著他，“我冒著被巨人吃掉的危險來到這裏，可不是聆聽長輩教誨的。”
菲爾頓老爺子負氣的哼了一聲，“好，既然答應了我就會告訴你，雖然我所知道的也隻是祖祖輩輩曆代口口相傳的事情，經過了這麼多年，其中有多少可信度我也分辨不清，隻是知道我們家族曾經生活在牆外的世界，那種克製巨人的毒素，我一直藏在家中地窖裏，如果你們需要……”
“等等！”薩沙舉起一隻手，“好像有人。”
格璐妮聞言抽出雙刃，仔細分辨夾在風中的縷縷信息，雖說她也是在山林中長大的孩子，但在求生的第六感上，薩沙的確有過人之處。
“你是不是小心過頭了？”半晌，格璐妮沒有發覺任何異樣。
“我也希望是這樣，”薩沙走上前，將菲爾頓拉起來，幾人走向泉眼旁的岩石下，那邊的視角會更好一些，“如果有危險的話，利威爾他們會出現的吧。”
“我們兩個全副武裝，難不成……小心！”格璐妮的語調徒然上升，她隻來得及推開離她最近的薩沙，下一秒，便聽到道人破開筋肉的柔軟之聲。
薩沙掙紮著坐起身，看到的是菲爾頓老爺子一臉不可思議的站在原地，他慢慢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口巨大的傷口，血液像是剛剛反應過來一般，後知後覺的噴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