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我耳根子發熱。
正要開口,餘可馨跑過去,雙手纏在餘焺的脖子上,就在他臉上吧唧一口:“那不行,那你不讓姐補償我,就得你來補償!不然你就讓姐跟我睡!”
餘焺收好報紙,轉頭看她:“怎麼補償?”
“你給我彈一曲唄!”餘可馨倒是一點也不客氣。
恐怕敢給餘焺提要求的,也隻有她了。
這一幕讓我替她捏一把汗。
“如果我拒……”
“不能拒絕!”餘可馨直接打斷他的話,“我的鋼琴都是你教的,你總不能說你不會吧?如果你真的拒絕,那……那我就哭給你看!”
嗬?
威脅?
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了,動不動就威脅,還哭。
真是,被寵壞了。
餘焺看了她一眼,把她的手拿開,然後走到鋼琴前坐下。
餘可馨趕緊把我拉到沙發上挨著她坐下:“我跟你說,小叔的鋼琴可是拿過獎的!no.1哦!快快快,大飽耳福啊!”
“話多!”餘焺往這邊看了一眼。
然後,抬起左手,試了幾個音。
琴聲,緩緩回蕩在大廳裏。
這大廳本來空當當的,因為有了鋼琴,所以顯得豐富不少,餘焺坐在那裏,十指不斷在琴鍵上舞動。
我沒有去過音樂會,也不懂鋼琴曲。
唯一聽過的琴聲,是餘可馨之前彈奏過的曲子。
她的琴聲雖然不錯,但難免稍顯稚嫩。
而餘焺,手指落在琴鍵上,每一個音符,跳躍也好,長按也好,都那麼恰到好處。
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也並沒喲偶看琴譜,眼睛微微下垂,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閉上眼睛,仿佛被他帶入了另一個世界。
哪一個新的次元,有水聲潺潺,也有電閃雷鳴,有日月星光,也有萬馬奔騰。
快慢,輕重,緩急……
這意境裏所有的一切,都那麼美好。
它快,便讓人緊張。
它慢,便讓人愉悅。
你會忘了自己置身在這個俗世的別墅,你會忘了,你身邊還有人。
轉而,你像是踩在草坪上,青青草地,風馬牛羊。
或者,你可能走在海岸邊,徐徐微風,波濤湧動。
時間所有詞語都不足以形容這種感受,並不美好,也並不惡劣。
餘可馨突然驚呼一聲,我睜開眼,她已經跑到鋼琴邊,抱著餘焺的脖子。
琴聲,戛然而止。
“小叔你不要彈了,我受不了了!”餘可馨完全被餘焺的琴聲迷住,他轉過頭看著她,然後,合上琴蓋。
她眼裏全是崇拜,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不肯撒手。
“上樓休息。”餘焺拍了一下她的後背。
餘可馨不甘心地從他身上下來,開始耍無賴:“我想和姐睡。”
“得寸進尺!”他嚴厲地看了她一眼。
她隻好不情不願地嘟著嘴,走回到沙發邊,賭氣地喝了一大杯水,然後看著我:“姐,晚安。”
我正要回答,她轉身看著餘焺:“暴君,晚安!祝你做個噩夢!”
說完就啪嗒啪嗒跑上樓,生怕餘焺翻臉。
但她沒看到,餘焺看著她的背影,目光,並沒有怪罪,反而,有種嚴父般的寵溺,一閃而過。
那一刻,我明白,餘焺是真的,寵她。
起身從沙發走到他旁邊,挽住他的胳膊:“走吧,你今天也累了。”
“嗯。”他點頭,任由我挽著,往樓上走。
就在最後一階樓梯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什麼,轉身一看,夏芳就站在大門口,雙手抱著小腹,看著我們。
眼神,晦暗不明。
“別回頭。”餘焺輕聲道。
我一愣,轉身跟他進了臥室。
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餘焺剛把外套脫下,我看到他肩膀上有一排牙印。
該死,我竟然把這事給忘了。
白天在酒店房間的時候,我那會兒神誌不清,抱著他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後來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臉上一熱,我過去趴在他肩膀上:“對不起,對不起。”
餘焺看了我一眼:“牙尖嘴利。”
說完他輕推了我一下,轉身進了浴室。
就在那一瞬間,我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想問他,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麼角色,什麼位置。
可是,我不問。
我不是餘可馨,沒有她被包容的那種待遇。
下樓叫夏芳拿了點藥膏和棉簽,等他出來的時候,我過去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到沙發上坐下。
“我幫你塗點藥吧,大夏天的,天氣熱,容易感染。”我不顧他的表情多嚴肅,一手按著胳膊,另一隻手把藥膏塞到他手上,然後拿著棉簽就開始塗。
他肩膀上的傷口已經開始發紫,雖然沒有流血,但是看得出來,我咬的那一口,力道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