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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的一瞬間,付坤心裏狠狠抽了一下,頓時有些呼吸困難。
為什麼?
為什麼還是這樣!
在付坤的概念裏,已經過了很久,已經太久,他跟付一傑似乎已經一輩子都沒有見麵。
這個名字在出來的瞬間卻還是會讓他整個人都有些不能自控。
思念。
擔心。
那些無法掩飾的糾結著的情緒,就這麼一下湧了下來,付坤眼前一片模糊,腦門兒頂在牆上隱隱生疼。
“我先掛了,有電話進來。”付坤咬牙了一句,沒等老媽話,飛快地掛掉了電話,蹲到了地上。
年前接的單子量都挺大,付坤每忙得一蹦三尺高,這跟以前做服裝的時候那種忙碌不同,每坐在大通裏挺無聊,也犯困,挺熬人的,現在他就覺得弄花木特別費體力,自打開始弄苗圃之後,每體力都有點兒不怎麼支。
這樣忙碌的唯一好處就是,他大部分時間裏除了訂單和那些花花草草,腦子裏基本沒什麼別的內容。
快過年的時候,之前的幾個訂單的款都打到了他帳上。
他算了算錢,打算轉一部分回家裏。
胡開著車,他坐在副駕駛上閉著眼睛。
聽上回是開車摔成那樣之後,胡一直不放心他再開車,付坤也沒跟他爭,胡這人腦子轉得慢,不過心眼兒挺好,做事也認真。
車開了兩個多時,胡轉過頭問了他一句:“是去建行嗎?”
“嗯。”付坤應了一聲睜開眼睛。
車已經開進了市區,滿大街的音樂和紅色的各種裝飾透著強烈的過年氣氛。
以前付一傑最煩這個時間上街,是走哪兒都是那麼兩首歌,劉德華一個勁唱恭喜發財恭喜你發財,要不就是中國娃娃喊,祝大家新年恭喜恭喜發財……
“什麼叫祝大家新年恭喜發財?是我語文沒學好還是我耳朵有毛病?每次聽到這句我都聽不下去了,滿腦子都是這一句,老琢磨是不是有語病,年年都這樣,我還老忍不住跟著哼哼。”
付坤想到付一傑鬱悶的樣子,突然樂了,衝著窗戶外邊兒傻笑了半。這會兒正好堵車,外邊兒挨著他們車的一個騎摩托車的人讓他這通笑給弄愣了,莫名其妙地瞪了他半。
“笑什麼呢?”胡也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
“我弟有強迫症。”付坤樂得停不下來。
“你弟?”胡愣了愣。
付坤從來沒跟他提過家裏人,父母,弟弟,全都沒提過,胡大概是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嗯,我弟,”付坤拍他的肩,“快開,這種時候不能愣著,你得擠,你要不擠,咱倆晚上都還得在這兒呆著。”
“誰的,交警會來把我們拉去交警大隊。”
付坤又是一通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不知道今自己這是怎麼了,跟被點了笑穴似的。
銀行裏存錢彙款的人很多,櫃員機前都排著長隊。
付坤排了半隊才總算是輪上了,他從自己卡裏給老媽轉過去了五萬。
錢轉過去之後,坐在銀行的椅子上給老媽打電話。
老媽的手機沒人接聽,他隻得又給老爸手機撥了個電話,欠費停機。
“哎!”付坤有點兒無奈,老爸永遠是不停機就想不起來交費,一年得停十二次機。
付坤看了看櫃台上的電子鍾,中午了,老媽應該在家,他按下了家裏的號碼。
他可以給老媽發短信,也可以過一會兒再打。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撥了家裏的號碼。
撥號音響起的時候他突然有些害怕。
心跳有些不穩,每次呼吸呼氣的時候都像是要把身體裏的氧氣都吐出去,吸氣的時候卻有些無力。
撥號音隻響了三聲,三聲過後,付坤已經開始感覺到窒息。
他手些發抖,把電話從耳邊拿到眼前,正要按下掛斷的時候,電話顯示已接通。
聽筒裏有聲音,他聽不清是什麼,也聽不出來是誰,手抖得很厲害,他把電話重新貼回耳邊這個動作差不多用盡了全身的力量。
聽到電話裏的聲音時,他猛地抬手按住了自己的眼睛。
“喂?”付一傑的聲音聽起來疑惑中透著焦急,“話。”
付坤狠狠咬著嘴唇,眼淚從指縫中滑了出來。
“付坤?是你嗎?”付一傑聲音開始顫抖,“我知道是你,你話好麼?”
付坤沒出聲,眼淚順著指尖滑下,流進了耳朵裏,身邊的一陣嘈雜頓時像是被隔在了很遠的地方,隻能聽到付一傑焦急的聲音。
“哥,我求你了,話,家裏沒有人,”付一傑很急,聲音有些啞,“我不會去找你,我隻想聽聽你的聲音,我求求你,你話,應一聲就行,我求你……”
付坤伏□,胳膊肘撐著膝蓋抱著頭。
這久違了的熟悉的聲音在短短幾秒鍾之內把他這麼久以來的所有努力全部破壞殆盡。
這是付一傑,他從一起長大,他疼著護著的人,他……無法自拔地喜歡著的人。
“付坤!”付一傑啞著嗓子吼了一聲。
付坤按下了掛機鍵,抓著手機在銀行大廳的椅子上抱著頭,看上去就像是個年關到來還不上高利貸既將被黑社會套上麻袋扔河裏去的倒黴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