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一棵樹,樹丫上築了一隻鳥巢,幾隻眼睛都還沒有睜開的鳥擠在一塊兒,張大著嘴巴,爭先恐後的接食著老鳥的哺喂。
老鳥一趟又一趟,不知從哪裏銜來蟲子,挨著順兒的喂食著鳥們,不辭辛苦。
“不管是這些鳥雀,羔羊,還是我們萬物靈長的人類,”
“對子女,都是這樣盡心盡力的喂養,即便不是自己親生的,可這時候久了,感情就有了,”
“可是,鳥們卻不能理解老鳥的苦心,互相擠兌,嫉妒,記恨自己的兄弟姐妹多吃了一口,從而生出懷恨之心。”
“娘,我突然覺得有點迷茫了。”
楊若晴喃喃著道。
前世做特工,她白了就是一具人形的機器,基本是不具備多少人類的感情。
這一世,被親情包圍,陷入這家長裏短的莊戶人家的生活,她花了十年,早就讓自己脫胎換骨成為了一個真正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
不管是在生意場上,還是在別的什麼方麵,即便再困難,她都沒有迷茫過,無力過。
但現在,她真的有些不知該怎麼辦了。
“晴兒,你是怎麼了?有什麼心事就出來,娘幫你琢磨琢磨。”拓跋嫻抽了一把凳子過來,在楊若晴身旁坐了下來,語重心長的道。
楊若晴的視線終於從那鳥窩上移了回來,她從袖口裏取出一團皺巴巴的紙,放到拓跋嫻的麵前。
“娘看了就明白了。”她道。
拓跋嫻接過那信紙攤了開來,隻看了一眼,她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這是誰畫的?原本和諧的一家人,為何偏偏把我辰兒的身上戳成這樣?這得多大的仇恨?”
拓跋嫻的語氣也有些不穩。
“咦?誌兒呢?怎麼沒看到誌兒?”拓跋嫻又問。
楊若晴道:“後麵有棵樹,躲在樹後麵。”
拓跋嫻把自己的一根手指頭挪開,果真看到了一棵歪脖子樹,樹後麵探出一個腦袋,正在窺視著前方手拉手的一家四口。
隔著紙張,拓跋嫻都能感受到那偷窺者眼中的羨慕和嫉妒。
“這畫紙從哪裏得來的?到底是誰畫的?”拓跋嫻再次問。
長公主的眼中,掠過一絲多年不見的威嚴和怒色。
敢如此侮辱她親孫子畫像,還敢把誌兒畫得如此猥瑣,拓跋嫻絕不輕饒這作畫者。
“是我在大誌屋子裏找到的,被他藏在床板底下。”楊若晴道。
拓跋嫻愣住了,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楊若晴看到拓跋嫻這副反應,知道她正在經曆自己先前的那一番感受。
震驚,震怒,然後錯愕,以及最後的不知道該咋辦。
婆媳兩個都沉默了,麵對麵坐著,都不話。
那張皺巴巴的畫紙就擺在桌上,好刺眼,也好燙手。
片刻之後,拓跋嫻率先開口:“憑心而論,這六年,我們並沒有虧待大誌。”
“尤其是你跟棠伢子,更是待他如同己出,但凡寶寶有的,他都櫻”
“這不是敷衍,也不是做給外人看,而是發自真心實意的疼愛這孩子。”
拓跋嫻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