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頭正沉浸在跟老孫頭，還有楊華忠楊華明他們的聊天中，無暇顧及譚氏的小情緒。
譚氏左顧右盼的，見這滿屋子的人都沒人留意到自己，而孫氏和鮑素雲她們又都不在。
隻有一個劉氏坐在那裏張著大嘴巴吃吃喝喝，腳邊吐了一地的瓜子片，花生殼，蠶豆殼。
桌上茶碗旁邊的點心包裝袋子也是散落了好幾張……
正餐還沒上呢，零嘴小吃就吃一籮筐，待會吃得下？
劉氏心裏一百個疑問，嫌惡的把腦袋扭到一邊去，繼續張望堂屋門口，花白稀疏的眉頭皺在一起，眼底都是焦急和不確定。
劉氏原本正在往嘴裏塞吃的，因為吃的太急了，嘴裏的糕點幹巴得有些吞不下去。
劉氏抓起旁邊的茶，咕嚕咕嚕往嘴裏懟。
懟著懟著，突然就發現譚氏的目光從自己身上掃過去。
劉氏趕緊追著譚氏那目光去瞅，發現譚氏在不停的朝門口張望，明顯心不在焉。
“爹，三哥，老四，你們快看呐，咱娘心裏好像揣著啥事兒呢！魂兒都不在這屋呐！”
隨著劉氏這一聲提醒，男人們正在熱切談論的話題被打斷，不得不看向譚氏那邊。
果真，譚氏確實在張望堂屋門口，坐在凳子上的身體都有很明顯的前傾，伸長了脖子張望，焦急，坐立不安……
“娘，你在瞅啥啊？是不是有啥事兒啊？”楊華忠是個孝順兒子，當即便開問了。
譚氏擰眉，不吭聲。
哦，你問，我立馬就說，豈不是很沒有麵子？
楊華明也看到了譚氏的異樣，但他卻咧著嘴嘿嘿笑：“娘這是有心事啊？還裝深沉啦？一言不發哈！”
譚氏這回有了反應，扭頭白了楊華明一眼，“喝你的茶，廢話真多！”
楊華明聳了聳肩膀，“行行，我不說，娘你要是憋得住就也別說哈！”
譚氏再次狠狠剜了楊華明一眼，“你叫我不說，我就不說啊？你個兔崽子算哪根蔥！”
“我偏要說，我就要說！我這會子就說！”
“我不僅坐著說，我還要站起來說！”
譚氏就像唱大戲似的，那兩片薄薄的嘴唇一上一下一通碰撞之後，話語劈裏啪啦就像炒豆子似的往外蹦。
聽得人都招架不住，反應不過來。
老楊頭卻從老妻的這反應裏窺探出什麼，他將麵前桌上譚氏的茶碗遞了過去，用溫和的語氣哄著老妻說：“你又急躁了，有啥事兒坐下來好好說，今個是個好日子，曾外孫回來，你坐下來慢慢說！”
曾外孫，好日子，這幾個字眼，老楊頭故意咬得有點重。
老漢希望老太太能夠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能夠尊重下五房，不要在這種對於五房來說，非常重要和非常特殊的日子裏，鬧騰些別的玩意兒。
那樣不僅五房不高興，整個老楊家其他房也都有意見，前兩日駱家的烤山羊事件，就是最好的例子！
譚氏不傻，老楊頭這番話一說出口，譚氏清醒了一些。
她扭頭看了眼老楊頭，老漢的眼神裏，寫滿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