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
玄幻 武俠 都市 曆史 科幻 遊戲 女生 其他
首頁

第1章(1 / 3)

一口血噴了出來,杜念眼前一黑,再也支撐不住身體,倒了下來。

他以一己之力力戰五位堂主和左右護法,為歐定宸與偽教主的決鬥爭取時間,車輪戰打了整整兩天兩夜,如今歐定宸已砍下殺父仇人的腦袋,大仇得報,拿到了神月令,收回了神月教,成為了新任教主,他也已是強弩之末,胸中那口氣一鬆,便是吐血不止,內力驟失,丹田盡廢,眼看著命不久矣,已然無力回天了。

“爹爹!”歐定宸抱著杜念,失聲痛哭,“莫要離開定宸,定宸還未報答養育之恩啊!”

杜念的手艱難的攀上青年與愛人有七八分相似的臉龐,又咳出一口血,氣若遊絲道:“定宸莫哭……其實,我早就,不想活了……我與你父親,約好了,不能同生,必要同死,同死不得,也要在,黃泉路上,等著,一起喝,孟婆湯,過,奈何橋……這一天,我等得,太久了……”

“爹爹!”歐定宸泣不成聲,“定宸已經沒了父親,不想再失去爹爹啊!爹爹!別走!別走!”

“好孩子……”杜念的目光留戀地徘徊在這個他一手養大的孩子的臉上,心中千種叮嚀,萬分不舍,可他實在等不下去了,十年前痛失所愛,這十年間他過得如同行屍走肉,活下去的理由,也不過是為了將愛人歐明聿唯一的子嗣撫養長大,報仇雪恨。如今大限將至,他雖有不舍,但更多的卻是釋然和輕鬆,最後,隻留下了一句,“好好照顧自己……”便閉了眼,撒手而去了。

這一閉眼,杜念隻聽著那耳邊淒淒哀哀的哭號聲漸行漸遠,自己的身子也越來越輕,也越來越冷,仿佛正躺在一葉扁舟之上,在昏暗無光的混沌中搖搖晃晃,隨波逐流,漸漸地陷入一片死寂。杜念不知身在何處,不過想來總是往黃泉路上去的。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愛人歐明聿,杜念不由得歡欣鼓舞了起來,身上的傷痛寒冷和這在黑暗中似乎無窮無止的飄蕩也不足掛齒了。

他不知道自己飄蕩了多久,漸漸的,眼前又逐漸亮了起來,喧嘩聲從遙遠的某處朦朦朧朧地傳到耳朵裏,一股溫熱的清風拂過他的身體,帶來些許涼意,他這才發覺自己出了一身的汗,而身上的那幾處深可見骨的傷口和如炙如焚的內傷也不再疼痛,除了四肢疲軟,後腦脹痛,略有些惡心外,他沒有感到任何不適。接著,他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這不是任何香料的味道,混雜著果香花香還有麝香,濃鬱激烈,頗為嗆鼻。杜念皺起了眉頭,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

“裝的吧!都他媽的會皺眉毛了還裝暈!”一個聽起來頗為熟悉的聲音不耐煩地響了起來,接著他感到自己躺著的這張床狠狠地震了一下,好像被人用力地踢了一腳似的,“趕緊給我起來,少跟那兒裝林妹妹!再陷害老子,信不信老子真把你打住院去?”

雖被人惡語相向,然而杜念尚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便也不覺得生氣,況且如果是地府,他初來乍到,也不好跟管事的小鬼發生衝突,俗話說閻王好送小鬼難纏,他可不想給自己和聿郎惹麻煩,屆時給這人陪個小心、道個不是,先低個頭也就算了。

此時,杜念覺得身上有了點力氣,便努力想睜開眼睛,看看周圍的情況。剛一睜眼,明亮的光線闖進眼簾,晃得他雙目澀痛,他想抬起手擋一下光,卻看到一個人影恍恍惚惚地出現在他的麵前,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樣,隻隱約見到這人頭頂五顏六色的,而剛才那嗆鼻的香味,也似乎是從這人身上傳來的。

“醒了?不裝了?”那人惡狠狠地說,猛地揪住杜念的領子把他從床上拖了起來,“敢陷害我!老子今天非把你打成腦震蕩不可!”

杜念這才看清這人,頓時愣住了,這頭發頭短得好像剛還俗的和尚,還染成了五顏六色,身上香味濃得嗆人的人,竟長得和自己養了二十年的兒子歐定宸一模一樣,連發怒的表情也分毫不差。

“定、定宸?”他忍不住喃喃喚道,又忽的覺得頭暈目眩,胃擠壓扭動著,傳來陣陣嘔意。

而眼前這和歐定宸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還在晃動著他的衣領:“誰準你叫我的名字的?少他媽的跟我套近乎,現在知道少爺我的厲害了?我告訴你,敢陷害我的人還沒出生呢……”

杜念忍不住抓住這人的手,想推開他,卻發現四肢虛軟無力,竟推不動這人。惡心的感覺越來越嚴重,最後,他終於忍不住,竭力側過頭去,哇的一聲吐了出來。那揪著他衣領的人嚇得大叫了一聲,狠狠地推開他,杜念維持不住身體平衡,腿一軟,再一次摔倒在地上,腦袋磕在了地板上,頭一暈,跟著就昏過去了

在昏迷之前,他感到自己好像被人抱了起來,隱隱約約的聽到有個人在尖叫:“歐同學!你在幹什麼!杜同學都摔成腦震蕩了,你這是要弄死他嗎?”

杜念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傍晚時分了,昏黃中帶著些豔紅的夕陽照在病房潔白的牆壁上,晃得整個房間都泛著一層溫馨的紅光。

他昏迷了大半天,卻已是將這身體的記憶快速地瀏覽了一遍,消化吸收了。根據這身體的記憶,他才知道,自己現在的這種情況,並非來到了陰曹地府,而是穿越時空。而睜開眼後所看到的這一切原本對他來說是天方夜譚的事物,也因為吸收了原身的記憶,蒙上了一層熟悉的外衣,本質上,卻還是令他感到陌生而驚駭的,這種感覺著實詭異。

杜念撐起身子從病床上坐了起來,卻又感到一陣頭暈,隻好靠在床頭上喘氣,緩過勁兒來後,便開始小心地打量著這間寬大的單人病房,目光最後落在了病房裏唯二的那個人的身上。

病床邊,那個昏迷前揪著自己衣領的男孩兒,正四仰八叉地坐在沙發上睡覺,他兩條腿向兩側敞開,直直的伸著,一隻手從扶手上垂下來,另一隻手握著一個似乎是叫手機的東西,放在肚子上,頭向後歪斜著仰靠在靠背上,嘴巴大大地張開,一絲晶瑩的口水從嘴角流了出來。

杜念忍不住輕聲地笑了起來,這氣勢囂張的男孩兒,不僅名字和長相與自己的兒子一模一樣,連睡覺的姿勢也完全相同。想起兒子小的時候,也是這樣,沒心沒肺的,坐在哪兒都能睡著,每次睡覺都會張著嘴巴流口水,像小豬一樣。可自從歐明聿為奸人所害,他們不得不流亡西域,躲避追殺後,他便再也沒有這樣放鬆的姿態了,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一般,嚴肅、不苟言笑,冷靜得近乎冷漠,除了杜念,再也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