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慶幹笑著，心裏又有些過意不去，轉過話頭說，“姐，他們總共從你那兒弄走多少錢？”
“這你還不清楚呀，一條龍唄。”
“我真的不清楚，姐，”昌慶說，“我要是知道了，他們還敢這麼放肆？他們這裏，隻是我的一個分公司，我隻是在他們搞活動時來一下，平日都是他們自己搞的。”
聽說這裏隻是弟弟的一個分公司，看來昌慶在這邊真的做大了，心裏也替弟弟高興，對自己吃局的事，也就不在意了，大大方方地告訴昌慶，“剛開始，他們讓我入會，一千元會費；接下來呢，幫我發表文章，又花了五百，過了幾天，又寄給我二百元稿費；接著又幫我出書，花了五千；後來要幫我出自傳，要價太高，二十萬哪，我沒答應；最後一筆開銷，就是參加這個會，報名費三萬。”
“這麼說，他們總共從你手裏弄走三萬六千三百元。行，還不算多。”昌慶像似自言自語，說完，抬頭又問，“姐，他們一次次套你，你就沒懷疑過嗎？”
“起初懷疑過，”昌歡有些害臊了，“隻是後來，看他們真的幫我發表了文章，又出了書，心裏覺著挺美，便不多想了。昨天馬小麗幫我捅破了，才知道這是個局兒，不過剛才看見那個原先的中央領導進了會場，又覺得這一切都是真的了，要不是碰上你，我真的就不信這是個局呢。昌慶，那中央老領導，你是怎麼給弄來的？”
“咳，現今這世道，講的是一個實力。早先他在台上，身邊有人天天圍著，如今下了野，誰還會分他一路香呀？他們這些人，怕寂寞呀，早年都是風風光光的場麵上的人物，如今閑居在家，跟鄰家老翁沒什麼兩樣，好在國家還給他們配著秘書。都是當秘書的，人家那些給現在主人正在位的領導當秘書，領導有什麼好處，秘書也能跟著喝點湯；給他這樣下了野的人當秘書，會有什麼好處？除了一點點工資，再就沒有什麼了，還要天天一樣不落的侍候著主人，這些秘書就不愛幹了，千方百計鬧著要走人。這幫人過去風光過呀，在位時都讓人侍候慣了，秘書成了他們的拐棍，現在見秘書不愛在身邊侍候了，他們也心急，見有人請他們趕場，他們也願意出來趕場，一來呢，可以賺點外快；二來呢，還可以帶上秘書，出來打打牙祭，補嚐補嚐對秘書的愧欠。我呢，也正是看中他這張招牌，可以幫我打消一些來開會人的疑心。就像一件假冒產品，貼上一個正宗的商標，就算真了一半，他就是我的商標。”
“像今天這種場麵，你得給他多少錢呀？”昌歡問。
“不多，四五千就行，”昌慶說，“收了錢，他還得不住地謝我呢。”
“剛才你說，這隻是你的一個公司，那你還有哪些生意呀？”
“那可多了，”昌慶得意地搬著手指說，“還有一個記者總站，下轄三百個記者站，每個記者站一年上交給我五萬元管理費；一個培訓中心；一個廣告策劃公司；一家出版社。”
昌歡聽罷，暗自咂舌，心裏既高興，又忌妒。弟弟能在京城創下若大一份家業，著實是她當初不敢想的，早先，她確實有過傲視全家的得意，心想自己一個女兒家，年紀輕輕，扛起甄家的半邊天，在家裏遇到難處，需要錢的時候，是她出錢，從大爺手裏買下祖上傳下的老宅，圓了爺爺的心願。那會兒，她展樣呀，連當官的大哥，她都不放在眼裏，更別提二哥和在京城當記者的弟弟了。
可短短幾年功夫，弟弟就這般能耐了，風水輪流轉，遠遠超過她了，令她不得不高看一眼。在昌歡看來，昌慶之所以發達，完全在於他的知識。昌慶是她兄妹當中，真正靠自己的知識考上大學的，如今又靠自己的知識，成了爆發戶，看來知識這東西，真的不能小瞧呢。
幸虧昌歡經過世麵，聽過昌慶的話，臉上並沒顯出多少驚訝，盡量顯得平靜地問，“這麼多企業，你忙得過來嗎？”
“早先忙了些，不過現在好多了，企業上路了，交給各部門經理打理就成。”昌慶說，“行了，姐，到你房間把行李帶上，跟我回我那豬窩吧。你也真是的，到了北京，住在酒店，也不怕這事傳回家裏，讓家裏人笑話我。”昌慶說著，走到門邊，開門喊了聲，小王就跑了過來，昌慶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小王又出去了。
“那這個會議……”
昌慶笑了，“姐，等到了我那兒，我給你講演，行不？我可是大會的執行主席呢；你要是想要那些榮譽證書、獲獎證書什麼的，到時候，我讓他們給你送來就行了，你要是嫌少，我還可以讓他們給你多做些。”說著，自己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