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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輕吻(1 / 2)

上山下山的石階都是簡單拿石塊鋪在土階上的,有的石板鬆動,走上去搖搖晃晃,舒顏怕姚書晗走神摔跤,一路把她護在靠山的一麵,牽著她的手不敢放開。

下了山頭,換了另一條山路,半小時不到就走到神木祠堂了。

靠近祠堂的時候,道旁有的山茶樹上係了紅綢,間或還有一兩個鈴鐺和木牌。

早晨的祠堂格外安靜,平日裏來的香客本來就少,早上村裏人也沒活動開來,能聽到的隻有蟲鳴鳥叫。

舒顏牽著姚書晗跨過門檻,走進去,一棵茂盛的大椿樹伸展開濃密的枝葉,安詳靜立在大院裏,陽光從天井照下,穿過樹葉的空隙投射在地麵,一地碎金。

姚書晗仰著腦袋望著麵前高大雄偉的神木,樹幹上綁著巨大的紅繩,打著同心結,繩下墜滿一串串銅黃色古幣,再往上,樹枝上係滿了紅綢,鈴鐺和木牌,密密麻麻,遙遙望去就像一棵紅色的花樹,讓人忘記它本來的翠綠。

她不由長大嘴讚歎一聲,“真壯觀。那麼多紅條子,你能找到你以前掛的?都快二十年了。”說完,轉頭看向一旁的舒顏。

舒顏正在樹下的神龕裏取紅綢,把紅綢遞給她,又從牆腳搬來一架木梯,“找不找得到都不重要了。哪有係上去還摘下來的道理,就算它不靈。來,我給你把好梯子,你上去。”

“好。”姚書晗捏住紅綢攀著木梯慢慢爬上去,爬到頂,越過繁密的枝葉可以望見遠方映著藍天白雲的水田,還能看到田裏的白鷺和抓魚的漁雀,情不自禁歎道好美。

姚書晗回過頭,沉思片刻,靜靜閉上眼睛,在心裏默默許下願望,伸手壓下一條樹枝,把紅綢係在枝頭,笑了笑,回頭去看舒顏,“好了。”

“好了就快下來,當心摔著。”

“嗯。”姚書晗小心翼翼踩著梯子爬下來,快著地時舒顏托住她的腰扶了她一把。

“等哪天你的願望實現了,就來種一棵童花。”舒顏把木梯搬回原處,拍拍手上的灰。

“童花?”

舒顏在祠堂角落找到一個大水缸,缸壁上爬滿青苔,還有幾個蝸牛殼,她從缸裏舀了一點水洗手,“就是紅山茶,鄉下人都管它叫童子花。”

“紅山茶還有這名兒啊,我從沒聽說過。”

“最開始是有人覺得紅山茶紅豔豔的,看著特喜慶,和冷天裏小孩被凍紅的臉的顏色挺像,就叫它童子花,圖個吉利,後來叫的人越來越多,就傳開了,算是鄉下的土話。”舒顏解釋道。

姚書晗點點頭,“我覺得很有意思。”

舒顏從包裏找了兩張報紙鋪在祠堂台階上,叫姚書晗過去坐好,眯起眼愜意地看著大椿樹,“還有更有意思的呢。你會數九麼?”

姚書晗搖搖頭,可對這些民間的習俗很感興趣,忙問她,“數九,怎麼數?”

舒顏勾勾嘴角,慢悠悠開口,“每年從陽曆十二月下旬初冬開始,一個九天為一九,數完九個九,春天就來了。”

一片山茶花瓣落下來,舒顏接住花瓣,按在姚書晗額頭。

她麵上掛著暖暖的笑,搓搓手,哈了一口白氣,繼續道,“我小時候,學過一首九九歌。一九二九,懷中插手;三九四九,凍死老狗;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六十三,路上行人把衣擔;□□七十二,貓狗臥陰地;九九八十一,莊稼老漢田中立。哎,你還記得不,就那河頭老頭兒,教我做易拉罐燈籠的那個,他說,‘數完九九,笑看童子花嘍’,意思就是冬天過啦,天暖和啦,娃娃都笑啦,臉蛋紅紅的,像紅山茶。”

姚書晗笑著從背包裏拿出保溫杯,用瓶蓋倒了一杯熱水給舒顏,“真好玩。”

熱水冒著白霧,熏得舒顏的臉像在雲霧裏,她咯咯笑一聲,“書晗,你臉紅紅的,也是童子花。”

書晗低下頭,用手捂捂臉,“一把年紀,都要奔三的人了,還童子花,你可真會算歲數,還是數學老師呢。”

舒顏捧著保溫瓶蓋笑得一顫一顫的,“我會算,算得可清了,那你是女人花,可美可美。”

書晗抿著唇打她一下,“行了行了,你還是閉閉你的嘴吧,這種話從你嘴裏說出來真怪。”

“哎我怎麼就不能說了,你看,你漂亮是全民公認的,要不那菜啥萎,那林傻傻,能給你迷得神魂顛倒的?”舒顏認真道。

書晗笑著搖搖頭,“容貌再出色,不過一副皮囊,等我老了,衰敗了,牙落光了,走不動了,自然就沒人喜歡了。隻是就因為皮囊說沒有就沒有的喜歡,我也不想要。”

舒顏怔了怔,看著書晗水潤的粉唇,咽了口唾沫,“會有那麼一個人願意照顧你,陪著你的。哪怕你老了,衰敗了,牙落光了,走不動了,她也不會嫌棄你,因為她比你更老,更衰敗,你總是比她更美的。”

山道上傳來農人的吆喝聲,一條大黃狗聳著鼻子跑了過來,挑著鋤頭的男人走過去,看了一眼坐在祠堂門口的兩人,咧開嘴露出黑黃的牙,笑嘻嘻道,“來紮紅條子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