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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葬禮(2 / 3)

姚書晗以為舒顏哭了,想掰開她看看她的臉,可手放到她後腦勺的時候又放棄了,改作輕緩地挼搓,給她按摩。

事實上舒顏沒有哭,隻是很難過。

不知道別的人有沒有體驗過,也可能因人而異,但舒顏在最痛苦的時候是哭不出來的。她認為大概是心裏太難受了,以至於大腦來不及處理要流下眼淚的信號。

許久舒顏才從姚書晗懷裏抬起頭,姚書晗低頭看她,雙手捧住她的臉。

“舒顏,我愛你。”姚書晗說。

舒顏緩緩閉上眼睛,細細感受撲打在臉上的姚書晗的鼻息。

姚書晗輕輕地吻她,用臉頰輕輕蹭她的臉,笑著說:“也愛我們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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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一直透析做的好好的,可之前拖得太久,舒母身體負擔過重,後麵能堅持兩年已經是極限了。

舒顏沒日沒夜陪在母親身邊,沉默著,不哭也不鬧,姚書晗叫她她甚至還能笑一笑。那笑看在姚書晗心裏無比難受,她寧願她哭。哭泣是上天賜予人類宣泄痛苦的方式,既然痛苦,為什麼不哭呢?

在姚書晗印象裏,舒顏似乎從來沒有哭過,哭的總是她。嗬,姚書晗輕輕一笑,原來自己總是最懦弱的那一個。

舒母去世的前一個晚上,昂著頭喉嚨裏咕咕隆隆,努力伸出幹枯的手,舒顏以為是叫她,急忙湊過去叫了一聲“媽”。

奇怪的是,舒母並沒有回應她,依舊朝前方伸著手咕咕隆隆,眼睛睜得老大。

順著舒母凝望的方向看去,姚書晗怔怔地盯著舒顏,正巧舒顏也在看她。

姚書晗向舒顏點了下頭,走到舒母身旁坐下,握住她的手,說:“阿姨,我在呢。”

舒母彎起眼睛笑了,握著姚書晗的手輕輕拍了拍,舒母皮膚粗糲,刮在姚書晗細嫩的手背上微微作痛。

姚書晗睜大眼等著舒母,舒顏也繞過來這邊,坐在姚書晗身旁。兩人都知道舒母要跟她們說什麼,而且很重要。舒爸爸在床的另一邊默默看著她們,微微低頭,麵上說不出來是傷感還是其他,姚書晗覺得舒顏在情緒上的反應隨父親,一個麵對母親,一個麵對妻子,在死亡麵前都那麼沉靜。

舒母使了很大力氣才把姚書晗的手放到舒顏手心,兩隻手之間的距離並不長,可虛弱的舒母卻用了很長時間,一路顫顫巍巍,最後把它們合在一起。

兩隻手的主人對視一眼,紛紛轉頭看向舒母,舒母盡力彎起嘴角,做出一個標準、完美的微笑,哪怕她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她在喉嚨裏咕嚕了許久,艱難地發出一兩個音節,一字一頓地說,把零散的字詞連綴成完整的語句。

舒母說:“阿顏,這些年你做的,夠了。你的青春全部被我耗盡了,你是我的女兒,我帶你來到這世上,要的是看見你幸福。前十年,你為我活,後麵的時間,為你自己吧。”

“媽!”

舒母閉上眼吐出一口氣,笑道:“書晗......是個好姑娘,我看得出來,她愛你,你也愛她......”睜開眼,望著舒顏語重心長道:“愛了,就要好好的,莫要辜負人心。”

“媽......”

“老頭子。”舒母用盡最後的力氣叫了一聲丈夫。

舒父抬頭看她,眼裏的目光重重的,要掉下來似的。

“來年......”舒母忽然急急喘息起來,一旁連在身上的儀器也開始滴滴的響,舒母猛吸一口氣,嘶啞著喊道:“一起再去看菜花!”

病房門口站著的醫生全部走了進來,一直站在病床邊的主治醫師無奈地搖搖頭。

舒父呆呆地站在病房裏那個潮濕陰冷的小角落裏,眉毛鼻子皺在一起。他用寬大的手掌抹了一把臉,跟著大口呼幾口氣,說了一個“好”。

隻可惜那個“好”,有的人再也聽不到了。

“生,老,病,死,乃人生常態,掙不脫,逃不掉,我們需要做的便是坦然去接受。在老莊學說裏,死是一種回歸,它是人類融於萬物的一種方式,也是憑虛禦風、羽化登仙的前提......”以往在課堂上隨隨便便脫口而出的句子,放在真正需要安慰的人麵前時,姚書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