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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天上星辰掉落凡間(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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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學生聽了,臉上不由自主的浮出會心的微笑,他們手中的釘錘敲得更專心了。

秦觀不覺得有啥好,然而陳慥卻一推孩子陳不群,喝道:“去!”

陳師道長身而起,撈起一把釘錘說:“我也學一下。吾愛此燈精美!”

李廌從小困倒,聽到趙興講述從貧困中崛起的經曆,不禁肅然起敬。這那裏是奇淫巧技,分明是自強不息麼,他跳了起來,撿起釘錘,在學生們的指導下叮叮當當的敲打著,將自己對生活的美好期望,全傾瀉在手下。

秦觀愣了一下,說:“我不跟你們瘋,今兒我要去吏部拿官誥,你們忙,離人,接你的馬一用。”

晚飯時,後花園的地上已經擺滿了做好的玻璃馬燈,程夏熟門熟路的拿著一個本子一支筆,挨個登記學生們的產量,並檢查馬燈的質量。這當中,似乎未受訓練的陳不群、陳師道與李廌做的活兒最粗糙。程夏都不收這三人活兒,直接讓他們把自己的手工拎回家去……

等程夏檢查完畢,趙興吩咐在馬燈裏點起蠟燭,把燈放入草叢中。

當夜,雪化幹淨了,地麵上微微有點濕,但天空非常晴朗,月如鉤,一抹銀牙掛在天空,繁星點點,草叢中則燭光一片,趙興摟著程阿珠坐在屋內窗前,指點著草叢中那片繁星說:“阿珠,你瞧,我把天上的星星給你放到院中了。”

秦觀白天去了一趟吏部接受任命,沒有參與製作馬燈。這時,他也被院落裏的璀璨驚呆了,背著手與陳師道、李廌留戀燈叢,禁不住詩興大發。

陳師道也詩興大發,不過這人做事有個習慣,喜歡每一句都有典故。做詩的時候,要把自己關到房子裏,獨自一人苦思,屬於那種苦吟派詩人。

這樣的苦吟詩人做詩的時候,他老婆要趕緊抱著孩子回娘家,家仆們也要把院裏的雞都抱走,躲得遠遠的看他的屋門,整個院子要保持絕對安靜。什麼時候他的屋門開了,大家的苦刑便終止了。身在趙興這個院子裏,他顯然沒有那種苦吟條件,所以他雖然詩興大發,但隻能急得衝李廌翻白眼。

李廌從小孤獨慣了,待在趙興這座院子,他仿佛又回到了宗族的懷抱,兄弟姐妹一大群,彼此用數字相稱,透著親切,與此同時,院子裏人來人往的像個自由市場,一會是飯店的廚師來討教心得,一會是附近商鋪的老板來與馬夢得商量貨價與數量。這種喧鬧令陳師道痛苦不堪,卻讓李廌感到格外溫馨。

人舒服了,就沒有詩性,所以李廌漫步在繁星中,隻顧品嚐這難得的寧靜,沒注意陳師道的焦急。

燈叢中,那些倭女又唱起了昨天學會的“一江春水”,眼前的繁華勝景,配合那感傷的詞句,悠揚的音樂,令人如醉如癡。

程阿珠也如醉如癡,趙興伏在她耳邊,低聲說:“動手準備吧。”

程阿珠知道趙興說什麼,她的耳根通紅了。趴在趙興身後的陳伊伊正在使勁用瘦小的肩膀扛趙興,希望他能在窗前給自己留出一條縫來。無奈,趙興的身體對於她來說實在太龐大,她折騰累了,趙興卻好像沒感覺,氣的陳伊伊用力擰趙興。

秦觀在草叢中閑逛著,逛久了有點冷,他一貓腰,順手從草叢裏撈起一盞馬燈,邁著方步走了兩步,一回頭,看到陳師道與李廌呆呆的看著他,他一咧嘴,說:“你倆也撈幾盞……沒關係,我等與離人,兄弟也!離人對兄弟們向不見外,我們也就別跟這廝見外了(liao)。”

果然,坐在窗戶後的趙興見到秦觀這種行為,在屋內高喊:“多拿幾個,這玩意自己用、送人都很體麵的。”

趙興身邊,程阿珠扭了扭身子,趙興身子一側,讓她做得更舒服。陳伊伊乘這個空隙擠到窗前,她望著滿院的“繁星”,正想發一兩句感慨,程阿珠已語帶不滿的說:“官人,不要!這燈雖然是官人的物事,但既然官人製給奴看,奴希望把這些燈都收起來。以後官人外處去做官,奴一人在家寂寞了,就把這些燈擺出來,再想想官人的情意,奴死了也值。”

趙興一聽,趕緊又衝窗外急吼吼:“罷了,少遊,這些燈都是用過的,送人不妥,自用也不合適,你先放下,等過了今日,我從庫房挑好的配件給你裝,送你些新物事。”

秦觀提著燈,瀟灑的轉了個圈,看著燈光在夜空中發出一道閃亮的光帶,他有點不舍,揚聲問:“比這個還好?”

“少遊,怎那麼不曉事,快放下”,王夫人帶著朝雲從雪地裏漫步走來,她取下秦少遊手裏的燈,放回原地,嗔怪的說:“焚琴烹鶴,大煞風景!今日本來是一片美景,你取一盞,我取一盞,這兒還能賞玩嗎?”

秦少遊尷尬的向王夫人行了個禮,一溜煙跑了。陳師道、李廌二位則乖乖的向王夫人行禮,跟在王夫人身後。趙興見王夫人出現,趕緊從屋裏跑出來向王夫人行禮。

“哎,可惜上元燈會時離人不在京城,否則,這京城又該是怎樣一番景象”,王夫人感慨道。趙興沒有接這個話,他向跟在後麵的朝雲悄悄問:“遁兒怎麼樣了?”

朝雲低聲回答:“今兒他跟幾位哥哥玩了一天,晚上滾到他們屋裏去了。恰好我這幾日也勞累了,便由他去玩,自己休息一下。”

王夫人聽到身後的交談,一邊欣賞著燈火,一邊說:“你們老師明天判完卷,傍晚到家。遁兒這幾日身體既然好了,便隨我一起回家吧。”

朝雲連忙答應著,趙興看到一個守門的門子站在遠處,躲躲閃閃的,又竭力想讓趙興發現的樣子,他招手喚過來,問:“有事嗎?”

門子垂首回答:“左鄰秀才麻述麻深遠,右鄰助教(宋代官學低等官,也是三教九流人士的尊稱)鄒蘊鄒子安、與附近老郎(年長者尊稱)前來拜訪,大官人,見,還是不見?”

趙興不滿的皺皺眉頭:“不是告訴過你們嗎?我這幾日閉門休息,等待發榜——誰都不見。”

王夫人皺了皺眉,還沒說話,秦觀不知又從哪裏跳了出來,他手裏提著一盞紫銅燈,一邊晃著燈,一邊插話:“還是見見吧,他們這是‘敦親睦鄰’,這是一種汴梁習俗,怎好不見?”

王夫人點頭附和:“汴梁習俗,若有新住戶遷入,左鄰右舍會在他安居之後,帶酒茶等物拜訪,告訴他本地商鋪情形,以免新人不便或上當……也有人終日無所事事,隻帶著茶壺去每家串門子閑談。你已經安居三日,這時間,恰好是鄰居拜訪的日子。”

趙興聽了一愣。

怎麼,東京人也有這禮節?

現代社會,他曾在電影上看到西方社會盛行這種敦鄰睦友的禮節,在他想來,京城人士不欺負他這個外地人,已經算是燒香拜佛了,怎麼,宋代人會如此純樸,純樸的令他懷疑這是群“西化人士”,是“香蕉”、“海歸”。

原來,這傳統很中國!

趙興在這裏又以現代思維看待宋人了。現代,沐浴在胡人陽光下成長起來的京城人士喜歡欺生,因為有這種顧慮,所以他才關起門,不敢與鄰舍接觸,隻想等混熟了汴梁城,再與鄰人交往。沒想到,他倒是小心眼,在禮節上落入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