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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難以想象的困窘(2 / 3)

這人就是環慶路經略使章楶(楶音:傑)章質夫、今年65歲,後人將他譽為“中國的馬基雅維裏”,因為這位文學大匠用兵戰術反對一味“堅壁清野”,主張“築壘加淺攻”的進攻。戰略上要求‘兵以利動’,即要求戰爭為國家利益服務——這是中國上下三千年,唯一自覺的提出“戰爭為國家利益服務”的學者,而其他人隻是翻譯了馬基雅維的話,鸚鵡學舌而已。

章楶與蘇軾關係密切,所以他發話了,趙興作為蘇軾弟子,不能不聽。他這一接過官印,康識激動的眼淚都流出來了。但趙興顧不得與對方寒暄,急忙把官印與賬簿向帥範懷裏一堆,以師禮向章楶拜見:“柳花先生,弟子臨行前,家師曾托我問候,並祝章老長壽安康……喏,這是家師寫的信。”

章楶也沒客氣,他把信塞進懷裏,搖晃著白發蒼蒼的腦袋,說:“離人既然接任了,你我先談公事,再敘私誼。”

趙興轉向“知永興軍府事、兼京兆府路經略安撫使”範純粹,拱手報名:“寶文閣學士、承議郎、慶陽團練使、守環慶路緣邊招討安撫使、權慶陽節度使趙某,參見經略使大人。”

一屋子官員大笑起來,連躲在一邊的康識也在偷笑,等他們實在笑不動了,範純粹指著趙興,笑眯眯的說:“前不久,賈易彈劾蘇老坡喜歡鼓搗奇淫巧技,不學無術。好笑蘇老坡還辯解的振振有詞,你瞧他怎麼教出的學生,天底下有你這麼報名的麼?”

趙興看了看帥範,發現對方也是霧水——他終於明白了:原來帥範也是一個官場菜青蟲,什麼也不懂。

趙興又鬱悶著望著章楶,章楶趕忙出麵解圍:”離人,報名參見的規則是‘學士第一’,你那‘寶文閣學士’的頭銜品級雖低,卻是最清貴的一個頭銜,所以要放在首位。而後麵跟的官銜,應該是剩下官銜中品級最高的,但你卻把階官‘承議郎’放在後麵了,笑死個人。

你應該這樣報名:寶文閣學士、守環慶路緣邊招討安撫使、權慶陽節度使(知州)、慶陽團練使、承議郎趙某,報名參見。”

趙興既然漏了怯,他決定不在這上麵糾纏,馬上跳過去問:“範大人,軍情如何?”

範純粹點著滿頭白發,長長吐了口氣,說:“趙大人為官多年,居然還保持一份純樸,我等再糾纏這事,未免氣量狹小,罷了!蘇老坡教的好學生,我聽說他在杭州任上,公事全由你與高俅打點,他隻管吟詩作賦。如今你來到環慶,但願你也讓我今後隻操心宴客喝酒。

好了,談正事吧:夏軍入侵,步軍副都指揮使、徐州觀察使、涇原路經略安撫使、知渭州劉舜卿領兵出戰,宿衛於道,卒。順寧寨將官劉安報告:西夏將領髯耍已率軍攻破安定堡,正在拆毀增子、土門兩堡。”

趙興再問:“我軍情況如何?”

章楶回答:“本路第六將、皇城使李儀,副將、東作坊副使許興故違詔旨,及不遵帥司節製,乘夜出兵入界,與夏賊戰歿。環慶路都監張存、第二將張誠、第三將藍羽正在引兵出戰,現今唯有本路第七將、內園使張誠還在城中。”

趙興納悶:“等等,柳花先生,我剛才好像聽到第二將名叫張誠,怎麼第七將也叫張誠?”

章楶笑著回答:“第二將張誠是皇城使張誠,第七將是內園使張誠,這兩個人不是一個人。說起來,皇城使張誠與你還有點關係,他是密州團練張用的哥哥,也算是將門子弟。”

所謂“第二將”與“第七將”,都是有“都監”官銜的“正將”,宋朝軍製是由“正將”率領軍隊作戰,這個官銜類似於營長,每一“正將”帶領的軍隊是有限額的。一般來說,某一地區官銜最高的“正將”不是第一將,而是排名最後一位將,而這位將經常作為預備隊留在節帥手邊,必要時打出去。比如現在,那位待在環慶的第七將,就是整個環慶路最勇猛的戰將,他帶領的是第戰略總預備隊。

至於皇城使、內園使都是榮譽稱號,這一稱號意味著該武將獲得皇帝的信任,有資格替皇帝守衛皇宮與內園。

形勢居然如此嚴峻,趙興抽了口冷氣,連忙問:“我軍兵力如何?”

章楶回答:“環慶路有鎮、砦二十八座,強人三萬一千七百二十三,壯馬三千四百九十五,總一千一百八十二隊。見管土軍(‘見’等同於‘現’,土軍指本土軍隊)、客軍六千餘人,邠、寧、耀州下‘藩人兵’共四千人。若除去留守各州縣的守禦部隊,我環慶的機動兵力不滿五千人。若要出戰,能動用的兵力最多三四千人。吾累奏乞添一兩將軍馬,至今未蒙朝廷施行。”

範純粹搖頭,滿臉的遺憾:“若朝廷容許沿邊將領分抽出戰人馬,外層城寨減兵堅守,內線屯重兵於帥府,彙集各路人馬隨時應援……我們尚不至於如此窘迫。”

章楶搖晃著滿頭白發,開心地說:“哈哈,今後這事該由離人操心了,我老了,也該過幾天蘇老坡過的日子。”

範純粹一愣,也立刻搖著一頭白發神態輕鬆的大笑起來。連躲在一邊的康識也搖著白發偷笑。

趙興看著一屋子白發,從心裏歎了口氣:難怪涇原路經略安撫使、知渭州劉舜卿死在路上,年紀都這麼大了,還要應對高強度、頻繁發生的戰爭,能支撐下來就是強悍。

這個地方,催人老啊。

一屋子老人開心的笑了半天,章楶再問:“離人,你有什麼辦法?”

趙興與帥範相互看了一眼,發愁的問:“怎麼兵力如此窘迫,整個環慶路上隻有強人三萬一千七百二十三,機動兵力不滿五千人……怎麼成了這樣?”

康識終於壯起膽子插話:“這還是去年的統計,剛才軍報,契丹人攻破了三個寨子,我軍損失兩員正將,百姓被擄去一萬多人,這就是西夏人說的‘打草穀’。環慶路上年年如此啊!打了一百多年,環慶路上家家都與西夏人有血仇,如今我們能剩下這麼多人,還算是堅堅韌不拔的……百姓苦啊。”

趙興想了片刻,再問:“府庫情況如何,物資情況如何。‘

康識苦澀的笑了笑:“沒有!什麼都沒有,環慶路已經打空了,我們三年裏沒有繳納一份財賦。去年十一月,朝廷有恩旨,許秦鳳路與永興軍免除賦稅,特批50萬貫補貼,這筆錢聽說已經到了河東轉運司。趙大人有能力,便遣人運回來,否則的話,這個月,環慶百官的薪俸都發不下去了。如今我還走不了,是還想等著那筆錢到了,趙大人給贈送點程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