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無法駛過的人行道上一個人也沒有，道路旁邊亮著暖黃色的街燈，有些不知是飛蛾還是什麼的蟲子圍繞著燈光轉個不停。不知不覺間，林小悠已經走到了花香維也納的19號別墅門前。
要敲門嗎？一定要的吧，不然自己等下又能去哪裏呢。而且，不是說好了馬上就回來的麼。
林小悠深吸口氣，不停地說服自己要站在對方的角度上去理解和看待問題，而且自己惡作劇在先，隻不過是對方可能反應過激，而且自己後來也反應有些激動，總之——問題還是要和平解決滴。
伸手去敲門，卻發現門根本沒鎖——對了，他說過，會給她留門。
林小悠走進屋子，目光剛好看見站在離自己不足三米遠的馬賽柯。他也看著她，看她把門關好，換上拖鞋，然後視線重新和他交織在一起。
一種有些難堪的沉默彌漫在兩人中間，像是海麵上升騰的霧氣。
“馬博士，”林小悠斟酌著能讓她和馬賽柯彼此之間不感尷尬的說法，“我知道我們都是一時衝動，我之前說的話可能有些重，頭腦發熱時的話不作數的，你別介意。還有——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去學院裏麵給你添亂了。這次，是我不好。”
見馬賽柯沒有動作也沒說話，她微微皺眉，“馬博士，你不覺得應該也向我道個歉嗎？”言語間，她的臉上浮起一種悠遠的哀傷，像是在盡力眺望著什麼人漸行漸遠的背影。
馬賽柯深深地注視著她，仔細地想了想，自己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長驅直入地看別人的眼睛了，“你說的對，我應該向你表示歉意。”
“是嗎？你打算怎麼表示？”她說話時心裏竟然在打鼓，拿在手裏的漫畫書也有些微微發顫。這是……在緊張嗎？為什麼會感到如此緊張呢？
他向前走了兩步，聲音有著點點喑啞，“雖然你做的事情真的有些令人發指，也觸碰到了我的底線，但我不應該說出那樣惡毒的話，畢竟你隻是個孩子，而且也不過是想要通過惡作劇的方式來和我拉近距離。但我這個人就是太過以自我為中心，想到什麼就會說什麼，如果我讓你感到不舒服或是難過了，希望你可以原諒我。”
馬賽柯鬆了鬆襯衫領口，可能覺得還是領口有些緊，索性解開最上麵的那顆紐扣。林小悠這才突然意識到，他竟然沒有換回家居服，難道是在擔心自己？準備隨時出門找她？想到這裏她不禁又在心裏推翻自己的想法——這，不太可能的吧。
見她不說話，他便繼續說道：“基於你是從美國長大，如果覺得用純英文的道歉方式能更讓你接受的話，我也可以滿足你。隻不過我可以申請用邁阿密口音嗎？”
“馬博士，我是從初中以後才移民到美國的，所以你不需要用英文再次向我表達歉意，我能明白。還有——我原諒你了。”
馬賽柯輕聲地哦了一下，語氣似乎有一點漫不經心，但眉目間卻多了一絲隱隱的溫柔。
林小悠把他這一細微的跡象捕捉進眼底，心裏有種用蜜糖粉刷的畫卷慢慢鋪展開來，“馬博士，以後我們就和平共處吧。”她把手伸到馬賽柯的麵前，示意要與他來個類似簽訂停戰協議的握手言和。
馬賽柯猶豫再三，最終用食指輕輕地在她的掌心點了一下，“和平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