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超市回來以後，馬賽柯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坐在花香維也納大門門口的木製長椅上發呆。他的雙眼出神地望向遠處的黑暗中，不知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有個聲音沒有預兆地闖了進來，打破這維持至此的平靜，“在想什麼呢？”一身職業套裙的中年女人坐到了他旁邊的位置上——是李荷。
馬賽柯沒有看她，仍舊低著頭，“沒想什麼，隻是在感慨，想不到這個蠢貨在生病時竟然還挺可愛的。”
“林小悠生病了？”她自然知道他口中的蠢貨是誰。
“現在已經沒事了。”他的語氣明顯是在故作輕鬆，“碰巧趕上例假，所以我今天沒去上班，在家照顧她來著。”
李荷聞言扯了扯嘴角，“說起來的確是挺不可思議的。”
“是吧，你也覺得她這種智商的人，怎麼可——”她笑著打斷他，“不是，我是指你讓林小悠住進你家裏這件事。”她把散開的劉海向上撫了撫，“你心裏一定是把這當成一次實驗吧，看看自己能不能接受和女孩子共同生活，嗯？馬博士，我說的對嗎？”
“對。”他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做閃躲，“的確如此，但按照現在的發展，事情似乎偏離了軌道。”
“哦？”她明知故問，“你喜歡上她了？”
“開什麼玩笑。”他當然不能承認這件事。
李荷也不窮追猛打，把目光移到遠處的一棟高樓上，“我記得你和我說過，自從你奶奶去世以後，你就對這個世界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可你想過沒有，你這樣的人存在，幾乎就是造物主的恩賜。你真的不該永遠都獨自一人，敞開心扉才能收獲愛情。”
馬賽柯沒有答話，把頭低了下去。他用腳尖踢了下一顆小石子，不知又在想些什麼。
“因為父母的原因，影響了你那麼多，可是人生畢竟是自己的。馬博士，是時候看清自己的內心了。”見他還是不說話，她輕笑著繼續道，“什麼事情都要做到最好，都要被人肯定，沒有安全感所以總是表現出刺蝟的樣子，這樣的人生一定活得很辛苦吧。為什麼不給自己一次機會，敞開心扉毫無保留地去迎接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呢？”
馬賽柯抬起頭正視她，聲音平靜，“喜歡的人？你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我很清楚。”她抬起手在他的肩膀上按了一下，力道有一些重，“你隻不過是在害怕，在衡量得失，在深思熟慮，在自我矛盾。但我相信，你最終一定會跟隨你的心。因為你是無法違背你的心的，它終將主宰你。一定會是這樣。”
“是嗎？我的心意究竟是如何，難道你知道？”他的聲音低低的，被風輕輕一吹就破碎了。
李荷幾乎是用一種同情的目光看著他說：“馬賽柯，答案都已經寫在你的臉上了。卸下無堅不摧的鎧甲吧，否則是不會擁抱到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