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聖誕節如期而至。
“這條褲子你不是打算等下出門的時候穿吧？”馬賽柯麵露懷疑地看著林小悠。
她轉了個圈，笑道：“是啊，怎麼了？”
他哦了一聲，說：“我勸你打消這個餿主意，這條褲子的材質可不怎麼樣。”
“喂——！”林小悠不樂意了，“你看清楚了，這可是純棉的好不好。”
他幽深的眸子轉了轉，擺明的一臉不屑，“別逗了，我看估計是火紅蟻和羊駝毛加上頭皮屑的混雜物。”
“馬博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雙手叉腰地瞪著他，等待他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馬賽柯用手摩挲著下巴，聲音平靜，“很簡單明了的意思，但基於你的智商我知道我不得不要向你解釋一下——意思就是你穿上去會很難受。”
“我看你是嫉妒我上午去逛街時買了新褲子，可是卻沒有順便給你也買一條吧？你喜歡就直說嘛，我寄住在你家裏也有一段日子了，雖然和你這人相處起來非常的困難，但我能夠感覺到你並不是個有壞心思的人，隻不過是嘴太毒罷了。所以——”她嘻嘻一笑，“我還是可以考慮買一條男款的樣式送給你的。”
“千萬不要！”馬賽柯急忙製止道，“算我代表偉大的喬治·斯穆特一起感謝你了。”
“喬治·斯穆特是誰？”她麵露疑惑，“聽上去像是美國人的名字。”
他難以置信地張大嘴巴，“你竟然不知道喬治·斯穆特？！”
林小悠不懂了，她不知道難道不是很正常嘛？
“他很有名嗎？拿過奧斯卡影帝還是在格萊美上唱過歌？或者……是哪個國家的某位偉人嗎？”
“基於你的智商範疇，我就不對你的無知表示默哀了。”馬賽柯擺出他最為經典的表情，這是他每次要給人講道理或是普及知識時，一定會做出的表情，“喬治·斯穆特是一名天體物理學家，當代偉人之一。他生於1945年，因為在1992年發現了宇宙微波背景輻射各向異性，而與約翰·馬瑟共同獲得了2006年諾貝爾物理學獎。”
“拿過諾貝爾獎啊！那——”林小悠的話沒說完，馬賽柯打斷她又繼續說，“在1970年，他獲得了麻省理工學院粒子物理學的博士學位，專門從事宇宙學的研究。在宇宙微波背景被阿諾·彭齊亞斯和羅伯特·威爾遜發現了之後，喬治·斯穆特開始全力探索這個領域的未解難題，即宇宙的整體結構。於是，在七十年代末，斯穆特博士將研究方向定為溫度波動的監測，也稱作各向異性。喬治·斯穆特向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提議發射一枚宇宙探索衛星。1989年11月18日，‘宇宙背景探測者’，也被稱為cobe衛星發射成功。通過兩年多的觀察和分析，由喬治·斯穆特領導的cobe小組發現了宇宙微波背景微小波動，它的公布受到了科學界的高度讚揚。他還將這一段經曆寫入了於1994年出版的《時間的皺紋》一書中。我有這本書，要我借你拜讀一下嗎？林小悠同學？你怎麼不說話？”
林小悠已經被他的長篇大論給完全打敗了，此刻腦袋裏麵完全是一鍋漿糊，亂七八糟的混成一團。
“我走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玩？”她在向他做最後一次邀請。
但他依舊維持自身的原有立場，“你去吧，我送你。”
林小悠雙眼一亮，忙說：“喲，你開車送我過去？這麼好心啊。”
“你想多了。”他扯出一抹譏諷的笑意，“我隻是碰巧要去買晚餐的材料，送你出小區門罷了。”
“嘁——”她不知是第幾次朝他翻起白眼，“我才不要和你一起走呢。”話雖然是這麼說，但馬賽柯已經先一步換好了鞋子，等在玄關的門口。
最終兩人自然是一同並肩走到小區門口，林小悠說的也不過都是氣話，走出去沒有十幾步就給忘了，嬉笑著和他搭起話來。
不過下午四點鍾，天色便已經漸漸開始由白轉黑，溫度真正開始步入冬季以後，傍晚來得異常的早。兵分兩路時，馬賽柯輕笑著向她點頭示意了一下，殘留之際的天光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抿著嘴，看向遠方，像個年輕的貴族。
“晚上早點回來。”他望了望遠處，又把頭轉向她說。
“嗯，不用等我，你困了就先睡。”
“說的好像我真的會等你一樣。”他揚起眉毛，“走了。”
“嗯，我在這裏打車。”
馬賽柯走出幾步遠後，又忽然轉過身來，聲音因為距離有一點遠，而讓她聽得沒有那麼真切，“聖誕節快樂，林小悠。”他說話時的表情，是她喜歡的他的樣子。雖然隻是一瞬，他便又轉身繼續前行。
林小悠直直地站在原地，生怕自己一眨眼，那個背影就會消失不見。她內心深處自私的小清新，突然開出一朵花來，白色的，夾雜點粉色的溫馨。
“聖誕快樂，馬博士。”——她在心裏對他默默地祝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