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痛楚已經很熟悉了,但卻從沒有一次這麼疼過。
瞬間讓她想起了那個落滿大雪的夜晚,她匍匐在地上,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全身上下被積雪掩埋,寒冷透過皮膚滲入骨髓,身體裏的血液也都好像凝結成了冰晶,四肢僵硬到已經感受不到溫度。
就連意識也隨著身體的僵冷而逐漸消逝。
現下無論如何是比不上那種痛楚的,多年前的她尚能忍,現在又怎麼忍不住。
將手搭在十二夜華上,沈知離緩緩合上眸。
她的體質特殊,不需要刻意去引導,血也會潺潺不絕的流淌,永不停歇。
石棺冰冷,血液被抽幹更是讓手臂痛的麻木,頓了頓,沈知離往口中塞了些麻痹散,便沉沉睡去。
……也許會一睡不醒了?
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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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可惜她的運氣沒這麼好,不知過了多久,又一次幽幽轉醒。
手腕上依舊滴著血,半個身體已經麻木,意識也不像之前那麼清晰,冷汗順著額頭流下,心口無端惶急。
這種症狀……
大概已經流逝了她身體裏將近兩三成的血液了吧。
她自己就是大夫,很清楚,雖然她來之前在舌根含了續命的丹藥,但至多流逝到六成的血液,她就會完全失去意識。
到了那個時候基本就是回天乏術。
視野可見的地方,十二夜華以越發妖嬈的姿態盛開,足以迷醉人心,勾動魂魄。
花朵正中晶瑩的液體一點點凝結,滑落,落入女子口中。
而那端的女子臉上浮現出一層淡淡的光暈,原本冰冷不似活人的臉孔也煥發出點點生機,在這樣下去,應該不久以後就能漸漸有意識了罷。
……那麼她的犧牲也不是完全沒有用的。
石窟外轟隆隆的聲音驟起。
是在砸石門的聲音。
沈知離一怔。
他們還沒死心麼?
……然而心底深處,莫名的想起另外一個人。
那個隻是她手上蹭破了一點皮都會緊張心痛半天的人,此時如果看到現在這個樣子,會不會很心疼?
可在這麼想的同時,卻又不希望蘇沉澈真的來阻止她。
已經做了這麼多了,就差這最後一步,如果蘇沉澈真的讓她前功盡棄,就算是救活了她,她也未必會感激他,甚至或許會恨他,恨他害自己失言,恨他讓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人總是這樣矛盾。
砸石門的聲音已經大到即便沈知離塞住耳朵都無法忽視。
就算石門是用最堅固的材料製成,被這樣砸下去也難免被砸開吧。
夜長夢多。
她看了看手腕上流淌著的血,無聲歎:這樣的速度還是慢了。
再過一會,隻怕她也動不了了。
狠下心,沈知離用身體裏僅存力氣取出石道內早已準備好的一根指粗的管子,反手紮進心口。
她紮的極有技巧,再加上管子也經過特殊處理,被紮也不會立刻死去。
大量的血卻一下順著管子流淌了出來,但這樣的疼痛也不是她現在的身體承受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