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趙觀瀾交談後,池池將車子駛離醫院。
他：“蘇文儀的父親昨下午已經到了多倫多,打算對周開提起二級謀殺控告。我和他約個時間,去和他談一談。”
061提醒他：“沈長青的父母是今晚上的飛機。”
池池沉默了。
061馬上察覺到這個話題不對：“……我們現在去哪兒？”
池池轉過一個彎道,往赫爾普所在的寵物醫院駛去。
他哪裏猜不到061的心思，隻是這種體貼讓他有點不適應。
池池笑道：“……六老師，你當我是玻璃做的啊。”
他的沉默，倒不是在感懷自己家那點破事,主要是他不大擅長應付包括“父母”在內的任何親人。
池池一邊開車一邊對061：“我媽年輕的時候也算是廠裏一枝花，有不少男的追，我爸是追她追得最狠的一個。她本來沒想跟我爸結婚，後來意外有了我,就沒辦法了。後來他們一吵架就懟我,這邊不是因為我就不會娶,那邊不是因為我就不會嫁。合著到頭來他們兩個成年人過不好日子，全怪我一個胚胎了。”
這些話池池從不在公共場合提及，因此這也是061第一次知道這些事。
池池得太輕鬆了,還帶著點笑意。
這是將傷疤揭開過多少遍,才能這樣輕鬆又熟練地談起往事呢。
池池話鋒一轉：“後來啊,我就學精了,他們一有吵架的苗頭，我就跑去婁哥家裏。”
池池記得，自己曾在無數個雞飛狗跳的晚上，穿著睡衣跑到樓下，篤篤地敲婁影家的門。
筒子樓的牆隻是用來劃分各家領地,隔不了音，耳朵稍微尖點兒就能聽到樓上是在看新聞聯播還是品精選。
池家就住在婁影家斜上方，所以每次聽到樓上有了爭吵的動靜，婁影都會自覺靠在門邊等池池。
不出兩分鍾，池池就悄悄溜下來，眼睛黑亮黑亮的，凍得直跳：“婁哥婁哥，快快快，外麵凍死了。”
“冷還不多穿點。”
池池爬上婁影的床，裹上婁影的被子：“這裏暖和呀。”
婁影把門鎖好：“今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
“晚上吃飯了嗎？”
“吃了。”
婁影走過來，摸摸他凹下去的胃，無奈搖頭：“……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婁影的姨總值夜班，姨夫在家待不住，總愛跟一幫兄弟出去吹水喝酒，因此家裏常常隻剩下婁影一個人。
他從冰箱裏拿了點東西，往公共廚房走去。
過了一會兒，池池身上暖和了點，就從床上下來，裹著婁影的外套，摸到公共廚房。
灶上的水剛剛燒開，下鍋的掛麵把湯水漸漸煮成乳白色，騰騰地冒蒸氣，婁影站在泛著麵香的鍋前，身影被熱氣籠罩其間。
他將肉絲切得勻細，投入鍋裏，肉香很快擴散開來，誘得池池直咽口水。
他走過來，探頭探腦地看婁影做菜。
婁影拿筷子在麵鍋裏輕輕調著，避免粘鍋：“吃雞蛋嗎？我給你臥個雞蛋。”
池池：“吃。”
婁影磕開一個，發現是雙黃的。
池池讚歎：“哇，厲害。”
婁影：“厲害什麼，又不是我下的。”
完，兩個人都樂開了。
一鍋麵條，他們一人拿白瓷碗盛了一份，蹲在家裏，頭碰頭地吸溜吸溜。
池池含含糊糊地：“今還沒喂狗肉，我們給狗肉留一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