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池池在一陣香味中醒來。
廚房方向,鍋碗發出細微的磕碰聲,叮叮當當,人間煙火的氣息格外讓人心安。
池池起身，穿上對他來有點過大的棉拖鞋，踢踢踏踏地走出臥室。
這裏是濱州舊城區一間老公寓的頂樓，一百平米左右,兩室兩廳。區不是很打眼的高等住宅區，卻勝在安靜，交通也相當便利。
對一個單身男性而言，年紀輕輕,有車有房,冬飛鴻絕對是績優股中的績優股。
剛走到廚房門口,績優股就從裏頭走了出來。
績優股：“醒了？睡得怎麼樣？”
池池點頭。
“洗漱櫃裏有一次性的牙刷和洗臉巾。”績優股手裏端著剛炒好的菜，朝衛生間方向示意，“這次沒準備齊全。等你下次來,我給你準備一套長期的生活用具。”
池池露出了一點拘謹的神色：“不用這麼麻煩。”
績優股表示,應該的。
洗漱時,池池對061：“我懷疑冬飛鴻是冬歌失散已久的親爹。”
061：“……”其實是我來著。
池池又合理推測道：“要不然他為什麼對冬歌那麼好。”
061：“……”因為是我來著。
池池吐掉嘴裏的泡沫：“六老師,這人到底是幹什麼的。”
“昨你睡著後，我去查了一下他的情況。”061，“冬飛鴻，7歲，漫畫家,獨身主義者，沒什麼不良嗜好，他的父親跟冬歌的父親年輕時鬧得不大愉快，所以很少聯係。他去日本留過學，大概三年前回國。兩年前出過一次事故，手受傷了，還挺嚴重的。本來打算去國外治療，但當時正好有幾個國際著名的神經專家來濱州交流學習，他就沒出去。”
池池點頭。
這倒是把冬歌記憶裏的那點出入解釋了一下。
人生重啟一遍，難免會有點變數。
冬飛鴻如果出國治手，沒個一年半載是回不來的。
假使他因為這個，借機定居國外，沒有在冬歌最困難的時候現身也不奇怪。
他點點頭：“成。我知道了。”
061：“……”呼，瞞過去了。
池池洗漱完畢，冬飛鴻也將一碟土豆絲端上桌。
蔥花被油爆得邊緣微微卷起，零星的辣椒碎綴在澄黃勻厚的土豆絲上，兩副碗筷擺得整整齊齊，筷子是紅木筷，碗是青花大肚碗，盛了滿滿的梗米粥，米粒熬得都要化開了。
冬飛鴻：“飯是昨你睡覺的時候煮上的，特意晾了一會兒，應該已經不燙嘴了。”
池池拿起筷子後，他又：“你們體校周六周日放假沒事的時候，就來叔家住吧。你這麼離開家，嘴上不，心裏也有點沒著落吧。到叔這裏，有口家常熱飯可以吃，有個暖和的家能回。你覺得怎麼樣？”
池池沉吟。
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叔”，他還不能夠盡信。
但如果他是真心的，這個叔的出現，對冬歌的成長和教育絕對是有益無害。
他並不急著作答，夾了一筷子土豆，送進嘴裏。
然後他整個人僵住了，抬眼看著冬飛鴻。
061與冬飛鴻幾乎是同時發問：“怎麼了？”
冬飛鴻拿筷子試了試土豆絲的味道：“……味道還行啊。”
池池把嘴裏的東西咽下：“我吃到辣椒了。”
冬飛鴻笑笑，起身去飲水機那裏接了一杯溫白開：“慢點吃，不著急。”
池池默不作聲地點頭，卻加快了動作，不聲不響地將桌上的菜都吃掉了。
等到冬飛鴻和池池一起下樓坐上車時，他才把剛才被打斷的問題繼續了下去：“周五下午訓練結束後，我去接你吧？”
池池係好安全帶，用冬歌的語氣道：“……我要訓練的。”
“總要有張有弛才好。”冬飛鴻，“家裏附近有一個滑冰場。那裏的老板是我初中同學。”
房子都建了，再建個滑冰場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池池想了想，才幅度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冬飛鴻的提議。
冬飛鴻一笑，探過身去，把池池的圍巾緊了緊：“車子有點老了，空調不大好，別著涼了。”
池池垂下眼睫，長軟又翹的睫毛掩去了他眼裏的一點鬱色。
目送著池池進了體校，冬飛鴻進了車裏，把車窗上的水汽擦去，準備一會兒找個沒人沒攝像頭的地方再表演個人間蒸發。
無意間，他發現遠處有幾個高中年紀的殺馬特在馬路對麵的巷子口探頭探腦，盯著冬歌的背影指指點點。
然後他們就把他們的烏龜腦袋縮回了巷中。
“他，就那個子，昨他把我弟打了。”
“就這娘了吧唧的二椅子？一挑四？”
“夠尿性的啊。”
“可不是嗎？真他媽尿性。我那弟也是個慫的，還叫我別找他事兒，他有人罩。我呸，熊包一個。我虛他？他給我弟弟沒臉，那就是跟我過不去，這事兒能算？”
“那咱們整死他？”
“整。可別往死裏整啊，這玩意兒好歹也是個運動員，整殘了，哥幾個也落不著好，削他一頓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