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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十七)(1 / 3)

夜色降臨,窗外才淅淅瀝瀝落起了雨。

泥土被雨浸泡得腥味濃鬱,蚯蚓很多,一團團從土裏翻出來,蠕動翻滾,試圖不叫自己窒息。

池池馬上要進黑屋了,心情略有壓抑,默唱大悲咒,聊以解憂。

甘彧在他兩頰掃上陰影,好讓他顯得更憔悴些,更符合人物形象:“在念什麼?”

池池唱出了聲:“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

甘彧當機立斷用陰影刷柄壓在了池池唇上。

……他懷疑他再唱下去佛祖會記他個大不敬之過。

池池張嘴咬住了他的筆刷。

甘彧無奈:“鬆嘴。”

池池一挑眉,顯然是想做點別的轉移下注意力。

甘彧輕輕捏住他的下巴,又怕太使勁兒弄疼了他,所以隻晃了晃,嗓音無奈又溫柔:“別鬧,鬆嘴。”

池池看著他,自己也覺得這舉動幼稚得很。

池池從怕黑怕鬼,孩子氣和想象力在這方麵顯露無疑,一被嚇著了就往婁影那裏跑,因為那裏最安全,而且不會受到任何嘲笑。

時候,起夜對他來堪稱人生三大挑戰排名之首。

筒子樓裏最大的特色便是“公共”,廚房、浴室、廁所,無一不公,無一不共。

如果池池半夜想要上廁所,就得趿著拖鞋,在三亮兩不亮的聲控燈下走過,從走廊這頭到那頭,這對池池而言,難度不亞於二萬五千裏長征。

為了克服他這個毛病,婁影買來學校賣店裏賣的黃牛皮紙,裁開,用紅墨水在上麵畫符,告訴他,拿著這個,半夜上廁所,鬼就不敢靠近你了。

池池:“假的。”

婁影好脾氣道:“真的。”

池池轉一轉眼珠,把折成三角形的黃符塞進婁影兜裏:“那你拿著。”

——婁影拿著符,他牽著婁影,就不會怕了。

迂回戰術,堪稱精妙。

後來,婁影死了,他就不再那麼怕了,偶爾半夜起床,半夢半醒間,還會拖著步子在走廊裏走一圈,想要撞見一隻姓婁的鬼魂,但願望每每落空,讓他終於開始懷疑起鬼的存在。

如果婁哥有魂魄,他為什麼不回來看一看呢。

甘彧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隻是單純覺得這樣犯孩子氣的池池很可愛,想親一口。

他用手將陰影粉輕輕撣開,確認妝容妥帖後,就放任池池用他的大悲咒折磨奚樓,自己背過身去,拿口紅和衛生紙畫了一張符,並疊成三角形。

雖然一定沒用,但是哄哄咬他筆刷的池狗還是可以的。

外科醫生修長而勁瘦的手指折疊起東西來簡直是一場視覺盛宴。

他用指關節將衛生紙邊緣壓平時,馬尾女來化妝間叫他,夜戲準備開始了。

……她擔憂著辮男的安危,即使不用化妝也是一臉憔悴。

池池起身,正要向外走去,就被甘彧塞了樣東西進襯衫口袋裏。

池池微微揚眉,用目光詢問他這是什麼。

不管是甘彧還是061,都更喜歡把勸慰落實在看得見摸得著的地方。

一句“別怕”,不過是站著話不腰疼。

他撫一撫他的口袋,:“我就在外麵等著。遇到危險,大聲叫甘彧就好。”

池池進到房中一角站定,隔著襯衣勾勒著口袋中三角符的輪廓,長出一口氣,有點恍惚。

但也隻是一點而已,他還沒忘記自己身在何處。

辮男已經把半長的頭發全部解散,嘴唇死白,他雙目直盯著自己的腳背,目光裏是虛張聲勢的狠厲。

窗外的雨又大了,劈裏啪啦地在窗上彙成一道道細的水流,將屋內的死寂襯托得愈加可怖。

池池唱:“冷冷的冰雨在我臉上胡亂地拍。”

忍過大悲咒的奚樓終於是忍無可忍了:“住嘴。”怎麼不拍死你。

池池:“嘻嘻。”

……奚樓開始衷心期望那女鬼給點力,爭取一舉嚇癱這個癟犢子。

而這回負責撞鬼的也的確是池池。

按照“關巧巧”那裏的劇本,“關巧巧”會在他們遊戲進程中rua地一下出現。池池看到死去的女友,先驚後喜,最後竟扯住她不肯放開,屋內亂作一團,而等燈亮之後,眾人發現,池池握住的不過是他自己的衣角。

“關巧巧”本來就是鬼,因此來去無蹤,連特效都不需要,可以是從根本上造福後期工作人員。

關燈前,“關巧巧”特意進了一次房間,對池池抱歉道:“別怕啊,都是演戲。”

這話語內容與她歉疚的眼神都足夠真誠,隻是想到上午泛舟時她冷若剃刀的眼神,池池隻覺得脖子發涼。

燈關上了。

整個房間陷入徹底的黑寂,唯有呼吸聲此起彼伏。

池池去數呼吸聲,很好,加上他是四個,暫時沒多出那個“第五人”。

第一輪,他身處d位,也是“關巧巧”曾經站過的位置。

辮男站a位,他單手扶著牆,朝b位的馬尾女走去,腳步像是拖在地上,沙沙作響。

屋內有光源,窗戶也並未封死,偶爾一道白閃閃的電光在際扯過,映亮房間中四人的身影,個個都煢煢的,像極了幽魂。

辮男纏滿創可貼的手搭在馬尾女右肩上,又冷又軟,隔著衣服馬尾女都被冰得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