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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係統vs係統(二十)(1 / 3)

因著宴金華的話,赤雲子開始格外關注回首峰的師徒兩人。

他這一看,倒是真看出了不少觸目驚心的東西。

文玉京不知是哪裏來的興趣,去山下買了些專講編織刺繡的書,編織護身符,縫製錦囊,給自己做了一個,給段書絕做了一個,師徒兩人一個將錦囊束於傘柄,一個懸於腰間,一赤一藍,招搖過市。

……看得赤雲子腦仁生疼。

赤雲子與文玉京閑談時,假作無意,問道:“師弟何時迷戀上這些情調的東西了?興致倒是不壞。”

文玉京笑道:“閑來無事,編來給徒弟玩玩罷了。”

赤雲子:“……”

暗中觀察一陣後,赤雲子駭然發現,這二人曖昧之舉絕不僅是一樁兩樁。

同進同出,同室而眠暫且不提,某次,赤雲子借口觀視師弟如何教導弟子,登上回首峰。

段書絕在他麵前演劍,劍路甚妙,如魚得水,如風得勢,但一套靜虛劍法舞畢,文玉京卻不很滿意,落落大方地起身,窸窸窣窣地戴上一副薄綃手套,握緊段書絕握住石中劍的手,與他同舞一劍,並在耳邊輕聲指點他該如何行劍,以及他方才的幾點疏漏。

雖然此舉用師徒情深也能勉強解釋過去,然而衣袖相沾、二人衣袂和著山風獵獵合飄一處、素衣與藍裳分開又交纏的景象,叫赤雲子心情極其複雜。

還有一次,他懷著些別樣的心思,深夜造訪回首峰,竟見段書絕右手握書卷,左手一下下輕摸著膝上的一團雪絨。

自己的師弟則舒舒服服地咬著尾巴尖,睡得香甜無比。

不知是這二人性情均太過然所致,還是當真有那一層不清的關係,赤雲子一麵懷疑自己是否淫者見淫,一麵為師弟真心擔憂,並深深因為不知如何發問而深感苦惱。

另一邊,在返回漁光潭後,宴金華送來了許多蛇鱗蛇蛻,意在證明自己所言不虛。

赤雲子檢查一番,發現這些殘留物的確是由未成蛟的虺身上脫落下的,而虺在成蛟前,善惡也的確難辨。

但是,即使對方是惡虺,也不能由此就定下段書絕的罪。

赤雲子想單獨傳喚段書絕來,詳細問個究竟,再提點一下他,叫他稍稍注意下與師父之間的關係,沒想到他那漂浪成性的師弟,每每都不識相地跟著段書絕同來,在段書絕回答自己問話時,就微微側過身去,屈指抵住太陽穴,從旁邊認認真真地看著段書絕,神情矜貴又溫柔。

此情此景,赤雲子隻恨自己多餘,還要如何問出口?

他無奈之下,叫來幾位師弟,想討個主意。

相談半個時辰後,任聽風風一般卷上回首峰,一見文玉京,開口便道:“六師弟,你與你那徒兒相處甚好,你可有意與他結為道侶?”

彼時,段書絕正在湖上踏水練劍,聽不到二人對話。

文玉京一愣,旋即輕笑出聲:“三師兄,這話莫要讓書絕聽見,他要害羞的。”

任聽風不以為意,繼續問道:“那你與他,是有情還是沒有啊?”

文玉京低頭看書,答道:“師徒之情,再無其他。”

任聽風答了個“好”字,長袖一卷,下山去也,如是這般向赤雲子講述一番,叫師兄放心。

赤雲子聞言氣結不已,差點提劍砍他。

他氣道:“你這樣問,能問出什麼來?”

任聽風一攤手:“師兄,文師弟不,你道是他有所隱瞞;文師弟沒有,你又不肯相信,恕師弟直言,你到底想聽什麼呢?”

赤雲子也曉得自己這般多思多疑,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式。

但就算挑明了,又有什麼用?

悠悠之口,流言如刀,他能以武力護住師弟,卻唯獨防不住這無形之刃。

世事如此,終究是怕什麼來什麼。

在靜虛峰的下階女弟子之中,開始有畫本流傳,畫的是雲中仙人與他的君子徒弟的故事,一人白衣勝雪,一人藍衫如波,二人在山中清潭裏行那苟且之事,畫麵頗為隱晦香;豔,乃是宴金華窮盡所有想象力,花重金請無名畫手畫成的。

在這等齷齪事上,他難得展現出了不俗的品位。

赤雲子偶然得了一本,翻了兩頁便勃然大怒,下令把書焚盡,徹查來源,那些女弟子誠惶誠恐,隻是在偷溜下山時隨手在書攤上購得,並不知此物流傳有多廣。

赤雲子聞言,差點當場厥過去。

宴金華得了一點甜頭,便愈加放肆。

他可是從現代來的,太知道怎麼打輿論戰了。

幾日後,蘇雲帶著幾個年輕弟子下山,去降一隻在距離靜虛峰不遠處的某城家宅間流竄作祟的吊死鬼。

到了城中,蘇雲帶著眾弟子,正欲尋個落腳處,便見一名鶴發雞皮、頗有書卷氣的老者手持翠竹竿,篤篤地敲打著地麵,雙目發直,不閃不避,向幾人迎麵而來。

……似是個盲人。

蘇雲自是躬身避讓,但在與盲眼老者擦肩而過時,老者敏銳地轉過頭來,鼻子抽了幾下,登時失色,抖索的手指直指幾人,大呼:“不祥!不祥!”

他的呼聲尖銳刺耳,瞬時便吸引了不少視線。

蘇雲詫異,環顧周身,也未覺出什麼不妥來:“老先生,您……”

盲眼老者如遇蛇蠍,踉蹌著飛快奔走,連句解釋也未留給蘇雲。

眾弟子均是不解,紛紛看向蘇雲。

蘇雲凝眉注視著老者背影,也不曉得所謂“不祥”所指何意,想了片刻也不得其解,幹脆收斂了多餘心思,招呼眾弟子:“走吧,莫要胡思亂想,眼見要落雨了,速速找個落腳地才是要緊。”

他這話得不錯,空殃雲集聚,濃墨潑灑,眼看就要落大雨了。

那“盲眼”老者在轉過幾處街巷,確認身後無人後,便將翠竹竿一把抱在懷裏,貓著腰快步竄至一處巷邊。

巷裏露出宴金華的腦袋。

他四下看一看,問:“事情辦妥了?”

那老者咧開嘴,貪婪地一笑,眼睛已瞄上了他描金繡紅的錢袋:“辦好了。”

“一個多餘的字兒都沒?”

“沒,沒。不就是撞上那仙家,道兩句‘不祥’,這還能記錯?”

宴金華輕舒一口氣,兩指撐開錢袋,便要給報酬,孰料對方早就心懷不軌,一把搶過他滿滿的錢袋,撒腿便跑。

宴金華始料未及:“站住!!”

對方怎肯聽他的,跑得宛如老野兔,頗有老驥伏櫪之勢。

宴金華不敢輕易動用法術,一來他學藝不精,容易引起旁人注意,二來,他那遭瘟的四師兄還在城中,如果不慎引他前來,那就真正完犢子了。

宴金華罵咧咧的,卻又無可奈何。

此人是城中的一名破落戶,早年考了秀才,一時煊赫,後來成了爛賭鬼,輸掉了全副家當,隻好在街邊支了個攤,靠替人抄信寫信維生,饑一頓飽一頓,偶爾會替人做些醃臢勾當。

其人為人向來無恥,但宴金華也無法想象會是這般無恥。

宴金華被黑吃黑,心情頗不美妙,直到想到接下來要執行的計劃,才微微舒展了神色。

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誌得意滿,就聽到了係統一板一眼的機械音:“宿主,我需要提醒你,現在你積累下的東西已經不多了,除了雷符,隻剩下一顆風珠,兩顆避水丹,還有上個世界攢下的幾樣東西。你需要節約了。”

宴金華被自己人戳了痛點,氣急道:“關你屁事?我有自己的安排!”

係統不話了。

但一經提醒,宴金華才驚覺現在他處境窘迫,取出雷符時,心疼得直打哆嗦。

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他快步往城外趕去。

上密雲愈加黑而深,聚成了野獸的形狀,甚是駭人。

在際滾過第三道雷聲時,他一抖手指,燃燒了指尖雷符。

遠處,回首峰山頂之上,一棵已有五百歲的古鬆被一道降霹靂攔腰劈斷,火焰熊熊而起,宛如狂人起舞,響動之大,甚至震動了空間內的池池與文玉京。

二人所在之處,依然是惠風和暢,光大亮,並不知外界有何變動。

文玉京掩卷:“何事?”

池池也頗詫異:“師父稍候,我出去一觀。”

也虧得他出去看了一眼,才使得這漫山樹木得以存留。

此事掀起了不的風波。

畢竟在古代,“遭雷劈”這種事情往往與意聯係,難免惹人多想。

蘇雲一行人折返後,蘇雲慣例去找了師父赤雲子回稟此行見聞,他對在城中遇見那名盲眼老者一事有些介懷,便順嘴一提,孰料赤雲子聞言,麵色大變,問了他許多細節,甚至還問他在離開靜虛峰前可曾去見過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