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頌：“我懂。”
……看他的表情，是真的懂，不是不懂裝懂。
謙衝有禮，但絕對是個聰明人。
這是池池對池頌的第一印象，相當不錯。
“前輩，我看了你全部的電影。”和池池不過談了兩句，池頌就忍不住流露出了隱忍很久的傾慕，身子前傾，雙手壓在膝蓋上，目光炯炯，“希望前輩早點好起來。關於演技，我有很多事情都想向前輩請教。”
這是個真喜歡演戲的孩子。
他和池池全然不同。
池池最早演戲，是為了掙錢才入行，後來就成了習慣。
因為不演戲，他沒別的事情可做了。
如今看到一個真心喜歡演戲的人，池池很有幾分感動。
池頌很體貼，知道池池在病裏，不宜多話，也不宜多聽話，隻揀著些不費腦子的話：“我其實來看過前輩。那個時候，前輩還……”
池池接話：“還一身管呢。”
池頌極快地適應著與池池的交流節奏：“一切都在變好呀。等到明年，前輩不定就能進組了。”
對於愛演戲的池頌來，這或許是一個很好的祝願。
但池池笑道：“我未必會進組的。”
池頌從善如流：“休息也很好。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池池直接道：“我打算出櫃。”
池頌：“……”
池池甚至不怕池頌出了醫院門跟誰八卦，坦坦蕩蕩道：“等出了醫院，這事兒你跟孫老轉達一下，我怕他捶我。”
池頌呆滯半，聲道：“我也怕。”
顯然，池頌想不通，一個人在床上躺了四年，為什麼剛一睜眼，第一件想著要做的事情就是麻溜兒把櫃給出了。
池池看出了他的心事，替他答疑解惑：“他是和我一起長大的人。”
池頌了悟。
……因為不想再次錯過嗎。
池池主動向池頌表露性向，一是因為自己不願意把這事兒當做秘密，二是因為他想向池頌表個態。
——在事業上，他不會同池頌爭什麼，池頌也從未從他這裏搶走什麼，他對自己大可以坦然一些。
在池池看來，池頌就算再有涵養，得知自己的取向，也得吃驚一陣兒。
但池頌在吃驚片刻後，目光就露出了掩飾不住的歆羨和向往。
……池池直覺有點不對勁。
但是孫老回來了，他也沒再問什麼。
池池剛醒，精神的確不怎麼好，多了0分鍾話就有點懨懨的了，懶洋洋躺在床上，腦袋一點一點的，像隻渴睡的貓。
孫廣仁主動告辭了，並叫來了門外等候的護工。
臨走前，池頌聲問池池：“以後我還能來拜訪前輩嗎？”
池池打了個哈欠，粲然一笑：“為什麼不呢？”
得了池池的承諾，池頌很是開心，走出病房時還沒來得及收拾好臉上的歡欣，就迎麵看見了池池的護工。
剛進來時，池頌滿心都是來見偶像的緊張恐慌，沒仔細看這護工。
在照上麵的一瞬間，池頌心尖輕輕一動。
……是他。
池頌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直覺，但他覺得，池池口中的那個人，就應該是他，也隻能是他。
婁影走入病房，用吸管喂他喝水，又把池池的病床放平。
“是後輩？”他在外邊聽得很清楚。
“嗯。後輩。”池池有點孩子氣地炫耀，“挺好一孩兒吧。”
“好。你看中的當然都好。”婁影一副嫂子口氣，順著他的話應和，擼貓一樣撫著他的背，“快睡吧，你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在婁影看來，池頌確實是孩子了，他不會吃一個孩子的醋。
因此當一個月後，池頌滿心歡喜地來找池池時，他並沒有多少訝異。
但是在病房外看到另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沒有這麼淡然了。
與他曾有一麵之緣的宋致淮西服筆挺，卻欲蓋彌彰地拿著一份體檢單，在住院部的vip病房外蹲守。
恐怕整層樓隻有宋總自己不覺得自己這副尊容很是違和。
婁影見過宋致淮，宋致淮卻是不認識他的，跟他打上照麵後，隻是為他的外貌驚訝過一瞬，便客氣且疏離地點一點頭，就算作是打過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