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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責任和權利(1)(1 / 2)

第176章責任和權利(1)

九月的最後一天,老天爺撒下了這個冬天裏的第一場雪。

這場雪下了一天一夜,還是沒有個停歇的模樣。肆虐的北風驅趕著灰黑色的雲彩,從北邊大山背後撲過來,翻滾的雲層似乎就壓在城牆的垛口上。雪被寒風卷夾著,掠過光禿禿的樹梢,成片成團地在城市裏橫衝直撞。古老的燕州城籠罩在茫茫的白色中。

當蒼白的日頭從烏雲縫隙裏探出半張臉來張望這個世界時,城東的鍾鼓樓裏敲響了報時的鍾聲。棲息在城牆根下一片雜木林裏的寒鴉驀地飛起來,和著悠揚渾厚的銅鍾聲一起,在城市上空盤旋。

陳璞背著一隻手,立在燕山提督府西院上房的滴水簷下,凝視著雲幕下的那群來回翔舞的黑點,一臉的沉思。

她在反複思考著如何解決當下已經糜爛的燕山局勢。

自九月初北征突竭茨大敗、六萬兵士埋骨草原的消息傳回中原,天下鼓噪朝廷震怒,一道八百裏加急諭旨,自總管蕭堅以下,楊度、李慳、郭表……凡有責任執事的行營將領幾乎被鎖拿一空;參戰各軍的司馬和司馬督尉,全部撤職待勘;行營各有司主事、主簿、參知,盡數撤差留職;另委上柱國將軍、顯國公端木靖為燕山行營總管兼燕山衛提督,即赴燕州主持大局……不能不說,朝廷這番帶著撫慰洶洶民意的含怒處置,實在是有失妥當,這邊燕山行營和燕山提督府、衛牧府、衛府等等重要衙門,都因為主事官員抓的抓關的關成了無人做主的空架子,那邊端木大將軍還沒過黃河。更可怕的是,大軍戰敗,幾股突竭茨的追兵還尾隨敗軍進了燕山,分頭攻取了燕左燕中的嵐口、留鎮、掬棠隘、赤勝關等十幾處邊寨,犒縣、應縣、平城、燕邊等七個縣城也落入敵人手中,十餘萬人流離失所。除了步步緊逼的突竭茨人,燕北各地還到處都是逃回來的敗兵潰卒,滋擾良善侵擾地方,把大半個燕山鬧得烏煙瘴氣。更有甚者,去年冬天懾於大軍聲威而偃旗息鼓的各路土匪,這時候也亮出旗號四下劫掠,而且氣焰也更加地張狂,除了不敢公然圍攻州縣之外,其餘什麼事都敢做,端州境內的巨寇翻山鷂子,甚至殺了一百多奉命移防的衛兵。

就在這災難一個接一個出現,所有人都束手無策的時候,南邊又傳來一個噩耗:顯國公端木靖不慎在渠州墜馬,頸骨折斷當場身亡……

不單是燕山這邊被這個消息驚得手足無措,朝廷方麵也沒料想到會出現這種局麵,從陳璞得知端木大將軍星隕的第三天開始,一連五天,上京連一張紙片都沒有送到燕山來。很顯然,隨著蕭堅被拘、楊度撤職、李慳下獄和端木靖意外亡故,朝廷已經再也派不出能獨鎮一衛的方麵大員了,對於眼前這種情況,他們同樣是束手無策。

但是燕山的局勢還在繼續惡化。燕西燕中臨時集中起來的趙兵,一是沒有沒有統一的指揮調度,二是士氣低沉士兵厭戰畏戰,幾次反擊都是草草收場,不僅沒有奪回失去的城池寨堡,最後連出擊陣地也被突竭茨人占去了。緊接著燕東如其寨失守,隨即北鄭、孟關、姚寨一線全部丟失,突竭茨人進逼柁縣,威脅端州。

半月時間,燕山的局麵已經幾近不可收拾。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直躺在病榻上的燕山中軍司馬商成,提出一條建議——由燕山行營軍務參知疏議主事、兵部侍郎、柱國將軍陳璞,臨時接掌燕山行營,假職燕山提督,暫時署理燕山一切軍政事務!

燕山上下沒有牽扯到這案子裏的官員,都在這條匪夷所思的建議麵前呆住了。因為太過驚訝,他們甚至連一句讚成或者反對的話都說不出來。

陳璞也被商成的建議給嚇住了。她怎麼能插手燕山軍政呢?她怎麼可以插手實際事務呢?她……她在反應過來之後,第一時間就趕忙給商成解釋自己不能這樣做的原因。通過她的一番敘說,商成這才知道,原來陳璞從軍是別有內情:東元十一年春天,她丈夫到定晉公幹,五月,戰死在安州;那時他們剛剛成親不到一年。

“當時地方上隻找到他的屍首,沒找到他的頭。”陳璞一邊說,一邊撲簌簌地掉眼淚。“後來,我讓人帶著錢,去突竭茨人那裏買回了他的頭……然後我就央告父皇,讓我進了澧源大營。我想,總有一天,我能親手替他報仇。但是重臣們不同意。”她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抹掉臉頰上的淚水,說,“後來是父皇下了詔令,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宣讀,說我入營後不問軍務,不涉軍令,不幹軍政,大臣們才作了讓步。讓我擔了京畿行營副總管。”說著,她大概是想起了什麼委屈事情,淚水又湧出來。

商成一聽,就知道這是朝廷重臣們怕陳璞亂軍亂令,才胡亂給她安排了一個行營副總管的虛名,其實半點事也不頂用。他聽文沐說過,京畿行營是大趙立國初期為了拱衛京師而設立的軍事衙門,和澧源大營與南大營一起合稱京畿衛,隻是國勢平穩之後就漸漸失去了效用,再後來是高宗還是憲宗在位的時候年間,把澧源大營劃給了兵部,南大營劃給了平原將軍,座落在上京城外的京畿行營就徹底成了個擺設。隻是因為太祖太宗兩朝皇帝都是自兼行營總管,後來繼位的皇帝也都因循舊了這個製掛,因此上這個衙門才一直沒有裁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