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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勸農(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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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薌當然看過商成的陳文;但這時候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他有點厭煩葉巡;不是因為政見也不是因為政務,就是純粹地討厭這個人;所以前幾天葉巡找他問起這個事情時,他還點頭肯定了葉巡的想法一一就用不燒糧草來對付商成;他是一心想看著葉巡栽個大跟頭。因此他馬上搖頭說:“我那幾天在澧源大營公幹,沒有見到商督的陳文。”

商成深深地凝望了他一眼。他卻沒事人一樣偏過頭,和旁邊的常秀小聲交談起來。

真薌的話其實謬誤百出。他是左侍郎,兵部第二號實權人物,別說是到京畿左近的澧源大營公幹,就是跑得再遠一點,兵部也會立刻派人把商成的陳文抄送到他手裏。可葉巡竟然沒想透這一點,兀自不依不饒地說下去:“……那可是一千多石糧食。從中原運到燕山,又從燕山輸送到莫幹,要耗費多少人工畜力,就這樣白白地拱手送給突竭茨人。我實在是想不通,商督為什麼會這樣做。你為什麼會這樣做啊……”說著滿麵戚容搖頭嗟歎,顯然是感慨莫名。

看著他的可笑模樣,商成忍不住噗嗤一笑,說道:“葉大人,你要用這事挑我的錯,可是拿錯把柄了。”他沒理會葉巡滿臉的錯愕與不忿,停了停,說道,“四月十一日我下令撤軍的當天,莫幹至鹿河一線的敵我形勢是這樣的:在莫幹西邊二十裏的黑水河西岸,有突竭茨的阿勒古五部以及莫幹殘敵的大部,總計一萬六千人;在莫幹寨北麵,是莫幹殘敵一部和黑水城的援軍,大約有三千人馬;在莫幹東麵的白狼山裏,有東廬穀王帶領的四千大帳兵……”

張紹插言說道:“我補充一點,當時在白狼山裏不止東廬穀王的四千大帳兵。根據左軍十天前送來的情報,他們審問過俘虜,東廬穀王向西馳援莫幹時,隨同行動的還有山左四部的五千精銳部族兵。”又對商成說,“在鹿河抓到的俘虜也證明了這一點。”

商成咧著嘴咕噥了一句難聽話,繼續說下去:“……在白狼穀裏是九千突竭茨人;從莫幹向南到鹿河老營,還遊蕩著大約一千五百到兩千的殘敵。敵人總計是三萬人。而我軍當時在莫幹能作戰的士卒不到八千,既要分別扼守六十裏戰線上的黑水、莫幹和白狼山口三個重要支撐點,還要維護交通和糧道。在這種情況下撤退,敢燒糧草軍資嗎?”

葉巡梗著脖子質問:“為什麼不敢?八個時辰,足以把糧食燒得一顆不剩!”

商成徹底沒話可說了。他把葉巡瞪了半天,才苦笑著說道:“葉大人,在三萬突竭茨人包圍之下撤退,稍有風吹草動就會讓敵人警覺一一焚燒糧草便無異於發信號告訴敵人,我們正在撤退。那種情形下,我敢燒糧草嗎?”

“有何不敢?”

商成本來還想和葉巡好好地講道理,可葉巡一副雞蛋裏挑骨頭的油鹽不進模樣確實把他惹火了。他終究沒能忍住心頭一躥一躥的火苗,沉了聲音說道:“葉大人,你不懂軍事,我也不想和你廢話。再說,你也沒權利過問燕山軍務。”他掃了一眼額頭上青筋爆起滿臉青白的葉巡。“別激動!我說的是實話。你是戶部侍郎,奉令勘察端州李慎案,要過問我在軍事上的布置,就是越權。”他瞪視著葉巡:別忘了,燕州城裏就有禦史,我盡可以告你個“幹擾地方政令”的罪名!我是不會把你怎麼樣,但有的是拿這個把柄收拾你的人!

葉巡鼓了眼珠子還準備反駁,忽然想到了什麼,氣勢一下就餒了,便坐在座椅裏不開腔。

既然葉巡退縮,商成也就不為已甚,緩和下口氣繼續說道:“當然,葉大人在戶部做事,心疼民夫勞苦、心疼糧草甲衣的心情,我也能理解。可您也要想想,當時在莫幹有七千士卒,兩千傷號,還有三千多軍匠民夫,要想不驚動敵人就靜悄悄地撤退,確實是千難萬難。就是現在回想起當時的事,我也是後怕不已。一一葉大人您說,在那種情形之下,我敢不敢燒糧草?”

這種情形下,葉巡除了點頭還能做什麼?他說:“商督所言,似乎確有道理。”

見葉巡碰了個灰頭土臉,陸寄他們都是心頭大定。幾個京官,大儒朱宣不通實務,常秀是個文人,真薌算是大半個自己人,就是葉巡性子倔強不容易對付。現在葉巡被商成收拾得服軟,四個欽差登門的事就差不多了結了。陸寄站起來,笑嗬嗬給眾人的碗盞裏都續上茶湯,正想說兩句把話題轉到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朱宣突然說道:

“商督,前段時間朝廷頒布的《再勸農桑文》,你看過沒有?”

商成點了點頭。這份公文他三月在草原上就收到了,五月裏為避嫌疑巡視燕中北時又看過一回,要點是“天子親耕”、“民耕為重”和“尊本鎮浮”三條。內容更是平常,就是告訴大家,每年春天二月農作初興的時候,天子都會祭祀後稷,然後親自下田扶犁,所以大家都要以天子為榜樣努力耕作,千萬不要浮躁不要舍本求末,忘記了農人的根基是在土地上;另外還包含一些耕作常識,比如“治田在深耕淺種,深耕則力厚,淺種則發疾”,要不就是號召施肥的“收蓄糞壤,則土膏肥美”,還有一些是基本的做人道理,比如和睦鄰裏孝順長輩之類的話……總之,這是一份很普通的公文,他沒看出什麼特別值得留意的地方。途中還聽說了一些朝廷要重新稽查丈量土地和新開賦稅的傳言和議論,他也不大在意。在他看來,大趙立國一百餘年,出現土地兼並的問題很平常;而國家通過政策調整與行政手段來遏製土地集中的勢頭、緩和因為土地集中化所造成的社會矛盾,這也很正常;都不值得大驚小怪。再說,土地兼並的現象在燕山境內並不算很嚴重,大麵積的土地集中極少一一整個燕山至今都沒有朝廷嘉獎的“千頃田”大地主,這就是證明;主佃鬧糾紛的事也不常見,所以他不擔心這方麵會出什麼紕漏。至於勸農勸桑一一勸桑是不用想了,燕山沒有條件發展桑蠶業;而勸農的問題在燕山實際上就是個水的問題。解決了灌溉用水,不用勸,老百姓自己就會去種糧食開荒地。所以他和陸寄早就有商量,無論衛署的財政無何緊張,這兩年也務必要保證水利上的投入,特別是象燕水河上逐級圍堰引水、造福沿河六七個縣這樣的大水工,哪怕從牙縫裏摳錢,也要想辦法爭取早日完工……朱宣耷拉著眼皮,也沒看商成,不緊不慢繼續說道:“但五月裏我來燕山,沿途走過好幾個縣,各縣的勸農似乎並不如何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