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琮在旁聽兩人對話，心中笑著：“叢雪這小妮子又起了好奇心。”便問：“你想知道太上皇為什麼喜歡玉蘭，怎麼不來問朕？”
“難道皇上知道？”顏叢雪歪著頭問，表現出了充分的好奇。隨即又癟著嘴說：“就算皇上知道，想必也不會跟我們說的。”
薛琮聽了，開始含笑不語。見她忍著不追問，也不再逗她，笑說：“今兒朕就跟你兩個說說。”
顏叢雪笑著挨近李婕妤，拉她在小丘上坐下，準備聽故事。李婕妤本來不肯坐在地上，可是硬被她拉著坐下了。
誰知薛琮堂堂一個皇帝竟二話沒說，跟著兩人席地而坐。
薛琮開門見山：“是為了太上皇年輕時結識的一位姑娘，那個姑娘最喜歡的就是玉蘭花。聽說他們曾經很相愛，可是因為後來昌黎人打了過來，占據了北方，太上皇一路南逃，在路上與那位姑娘失散了。”
李婕妤輕聲問道：“難道他們從那以後就分開了，太上皇因為思念她才想要睹物思人？”
顏叢雪一手抱膝，另一手支著頭，說：“他們既然相愛，一定將彼此看做是最寶貴的。一個人又怎麼會輕易將自己最寶貴的東西弄丟呢？”
“哈哈。”薛琮低頭笑笑，又看向顏叢雪，讚道：“聰明。”
李婕妤也看著顏叢雪，眼中少了平日的淡泊。聽薛琮接著說：“其實是那位姑娘自己偷偷溜走的。她氣太上皇一味逃跑，想用自己的離開激勵太上皇積極應戰。”
“後來呢？”顏叢雪柔聲問道。
薛琮臉上的酒窩現而又隱，“後來那位姑娘不僅回來了，還帶回一個人。這個人你們應該都聽過，就是本朝戰功赫赫的韓將軍。”
韓將軍是南祁將領，就是因為他的出現，才令昌黎退兵，停止對薛棧的追捕。可以說，薛棧能夠偏安一隅，建立南祁，這個韓將軍功不可沒。顏叢雪自然聽過這個人，她對祁國將領的了解，隻怕比薛琮還要多得多。
顏、李二人都未接口，薛琮繼續道：“韓將軍解決了太上皇的一大難題，將昌黎人驅回北方，太上皇很高興。可危機雖然解決了，那位喜歡玉蘭的姑娘卻還是離開了。她離開以後，太上皇就會在玉蘭花開的第一時間采些回去，放到自己房間。”
這中間顯然還有很多事情，也許薛琮不願說，也許連他也不清楚。顏、李二人也就沒再問下去。
故事雖然說得不全，但李婕妤還是頗為動容。她率先起身，在玉蘭枝頭閉目嗅著花香，“無論那位姑娘在哪，她都很幸福，因為太上皇將她在心裏放了一輩子。”
顏叢雪卻反駁道：“太上皇他老人家的確深情，讓人感動。可如果真的像皇上說的那樣，他們彼此相愛，卻又分離，何來幸福可言呢？除非……她待在愛人身邊。”
薛琮道：“他老人家雖情深，可那位姑娘還是要離開他。隻怕是因為她不想留在一個把大半江山拱手讓人的皇帝身邊。這句話朕本不該說，但卻是實話。”
他跟太上皇政見不同，這是人人都知道的。可李婕妤還是第一次見他在人前非議薛棧。
“那皇上呢？是要一個完整的江山，還是想要美人常伴？”顏叢雪問。
薛琮的臉色一下變了，隨即輕笑一聲，說：“你倒是越來越放肆了。”說了這句話便繼續去選玉蘭。李婕妤和顏叢雪也都跟去。
昨兒剛下過雨，這日午後難得清涼，顏叢雪不想睡午覺，獨自在房中看書。整個絳雲殿仿佛靜止，沒有一點聲息。隻是偶爾聽見顏叢雪翻書的聲音，卻也不大，輕得很。
“姑娘。”零露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想起，卻並不突兀。
顏叢雪招了招手，讓她進去。
零露走進偏殿，在零露耳邊低聲說道：“剛剛有內侍來傳許大人的話，說他向姑娘道歉，他是外臣不宜出入後宮，不能如約赴宴，還望姑娘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