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南疆烈士陵園，鳥兒輕鳴，晨霧輕漫。安放在此處的上千名烈士安靜地沉睡著，享受著這祥和安靜的新一天的開始。
一輛212吉普車駛過堅硬的路麵，在陵園大門嘎吱地停下，守墓人迎上去。
李路手裏提了一袋祭品，跳下車，立正朝守墓人敬禮，問候道：“老班長起這麼早啊。”
守墓人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是參加過79年大規模戰事的老兵，沒人知道他叫什麼名字，隻知道大家都喊他老班長。這個陵園一建立，他就是守墓人，一守就是十年。
老班長手裏拿著一把掃把，擺擺手說道：“又來看小麥？”
李路掏出一包煙，走過去塞到他口袋裏，點頭說道：“嗯，過幾天部隊要撤回了，我來看看他。”
老班長朝麥光華陵墓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說：“小趙待了一個晚上。”
說完就拿著掃把走了，左腿一瘸一瘸的。
李路看著陵墓方向，沒有絲毫的意外，他大步走過去。
趙榮軍盤著雙腿坐在麥光華的墓前，前麵扔了一地的煙頭，兩瓶已經空了的茅台酒瓶歪在一邊。
“麥子，過幾天部隊要撤回了，這回咱們短刀突擊隊立了大功勞，隊長說軍委首長要接見我們。高興啊！”趙榮軍狠狠地吸了幾口煙，衝著墓碑說，上麵麥光華的照片正在衝他微笑。
“咱們第17偵察大隊也打得很漂亮，以前被安南猴子搶走的地方都奪回來了。還有啊，那個牛皮哄哄的五營長聽說被調離了，那玩意東西瞎****亂搞，要不是隊長及時趕到，那廢物能把整個五營給送了！”趙榮軍氣呼呼地說，“咱們隊長厲害啊，昨晚跟你說過後麵的事了，那叫一個帶勁兒！”
趙榮軍沉默了，一口一口地抽著煙，一整夜沒有睡覺，一整夜都在說話，他的眼睛通紅，嗓子幹啞。
他也哭了個痛苦，就在麥光華的墓前。
想起前幾天收到的家信，他的心情沉重起來，說道：“麥子，你家裏的事我知道了，等會回去我就跟隊長請假，你放心，我一定替你討回公道！”
說到最後，屍山火海歸來的他把牙齒咬的蹦蹦作響，通紅的眼睛更加的紅。
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卻發現燒到煙屁股了，順手一扔，卻看見一隻手遞過來一支中華。
“隊長？你怎麼來了？”趙榮軍驚訝說道。
李路把包放下，拿出祭品擺好，又拿出一瓶茅台擺上，點了三支煙放到墓碑上，就在趙榮軍身邊坐下來，看著麥光華的遺照。
“老麥，這些都是你最喜歡吃的。酒是最好的，煙也是最好的。我李路的兄弟就是到了閻王爺那，也要是最牛的。來，咱倆走一個！”
李路往地下倒出小半瓶酒，自己仰脖喝了一口。
他把酒放下，轉向趙榮軍，“如果不是我先發現你的床鋪空了，政委一定會以為你當了逃兵。”
昨晚就寢之後，李路發現趙榮軍不見了，隨即政委查鋪過來也看見了。李路說趙榮軍是自己派到陵園守夜的，把責任扛了過來，否則趙榮軍逃不過一個違反戰場紀律的處分。
李路不會責怪趙榮軍，他能夠體會到他的感受。趙榮軍和麥光華不僅在部隊感情最好，當兵之前關係就已經很好。兩人住的村子互鄰，是那種從小玩到大的兄弟情誼。
部隊馬上就要撤回了，趙榮軍違反紀律跑到墓前陪麥光華，一點都沒有出乎李路的預料。
“隊長，對不起。”趙榮軍低下頭。
李路擺擺手，說道：“我的心情和你一樣。老麥走了，咱們這些活著的人就要承擔起他的責任。”
說到這，他盯著趙榮軍的眼睛，問道：“老麥家出了什麼事？”
趙榮軍嘴巴動了動，沒說話。
他想把事情告訴隊長，但是他擔心自己的行動會因此受到限製。他實在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心平氣和地去處理這件事，他早就想好了，請好假之後就直奔回家，先把他媽的苟道樂那玩意兒割下來，再把他綁到麥光華的父母墓前，將他淩遲！
苟道樂一家子他都不想放過！
李路注意到趙榮軍眼神裏流露出的殺氣，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他一把揪住趙榮軍的領口，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告訴你趙榮軍，你別給我亂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隻要有我這個隊長在，還輪不到你來出頭！”
“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