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床上的沈司夜一動也不動。
“你們出去吧,我想單獨和他說說話。”江原冰說道。
幾人出去了,江原冰坐到了沈司夜的床邊,怔怔地望著他。
“沈司夜,起來了。”
“你再不起來,我就要走了。”
“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但是我希望你親口告訴我,不要再睡了。”
江原冰一邊說著,淚水就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沈司夜仿佛無知無覺一樣,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感覺不到似的。
但是江原冰知道,他對外界一定是有感應的,他現在一定是在努力地掙紮著,想要突破重圍。
“沈司夜,你要是醒不過來,你讓我和星瀾怎麼辦?我們孤兒寡母的,你就不怕威廉對我們不利嗎?”
“我雖然是威廉的女兒,但對於他來說,我隻不過是一個工具而已,他看中我在醫術方麵的天賦,想要利用我,你要是醒不過來了,沒有人保護我,我和星瀾,必定都會淪為威廉的工具。”
“沈司夜你聽見了沒有?你快點醒過來,你不是還要找威廉報仇嗎?你怎麼甘心呢?”
躺在床上的沈司夜手指微微動了一下,江原冰察覺到這一個變化,心中狂喜。
“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你醒過來吧,我再也不跑了。”
江原冰說到最後,怔怔地望著沈司夜,眼淚一滴滴落在沈司夜的手背上。
沈司夜其實什麼都聽得見,他能感知得到。
但是,他就像是被困在了一個幽暗的空間裏,伸手不見五指,當他想要四處尋找光明的時候,隻能觸碰到冰冷的牆壁。
他使勁地掙紮,想要逃脫,然而每當他出現這樣的想法時,眼中就出現了一片血紅,是他出車禍的樣子。
沈司夜發了瘋的想要逃避這片血紅的噩夢,他隻好重新躲回了幽暗的空間,寂靜而冰冷。
耳邊聽得江原冰低低柔柔的話語,他又生出了逃脫這個狹窄空間的欲望。
可是一次次的,卻隻能換來無盡的鮮血,像是撞得頭破血流一樣,令他痛苦不堪。
隻要不試圖逃脫,他就可以這樣一直沉寂下去,安睡下去,一直安然無恙。
但是這並不是他想要的,他要逃脫這個困境,他想要醒過來,他要握住江原冰的手告訴她,他這輩子都不會放開她的。
沈司夜的內心在掙紮,在咆哮。
江原冰說完了以後,情緒平複了一下,她又換了一個方式和沈司夜說話。
她用上了曾經學過的催眠術,慢慢的,一步步地引導著沈司夜。
江原冰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和空靈,她的語速也放得非常緩慢。
沈司夜在一片幽寂之中,跟著她聲音的指引,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試圖穿過這個銅牆鐵壁。
當他開始掙紮想要逃脫的時候,眼前的血紅色又湧了上來,他直覺想要退縮。
不過這一次,江原冰聲音一直在引導著他,沈司夜漸漸克服了心底的恐懼,循著江原冰聲音的方向,一步步地在往外走。
壓抑的紅色鋪天蓋地,洶湧而來,壓得沈司夜幾乎要窒息。
他又想到了自己植物人狀態的那幾年,就是這樣,像是靈魂都被封印了似的,壓抑得快要瘋掉。
“不要怕,我在這裏,你跟著我來。”江原冰輕柔的聲音又緊接著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