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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終歸(3)(3 / 3)

“將軍,將軍?你醒醒,不能睡!”

“這可如何是好?將軍昏迷不醒,這血也止不住,遲早出事啊!”

“要你軍醫何用,為何將軍身上的血都止不住?”

身邊那樣吵鬧,榻上的人無知無覺。坐在榻沿上的容數,向來張揚的他,此刻卻沒了聲響。眾人不免奇怪,平時表現的那樣尊崇將軍,為何將軍出事了,他卻還能這樣安靜的坐著?

那一劍刺得極深,離心髒不過寸許,軍醫連血都止不住,可見其嚴重程度。在這樣下去,不用醫治,光是流血,人也死了。

“哼,就是因為你才會讓將軍受傷,更還將軍被刺傷昏迷,你還敢前來?”

帳前傳來守衛的怒罵,聲音刺耳難聽,可帳之人沒有一個前去阻攔,因為他們心中都是一樣的想法,都是因為那季音,才會還將軍如今這般傷重。

“我隻想看他一眼。”無波無瀾的聲音,聽不出說話之人的情緒。

“給你多看一眼都是將軍的晦氣,你趁早滾蛋;若不是將軍發話不能為難你,你以為你現在還能這樣安生的站在我麵前?”

“我看他一眼就離開。”不急不緩,且不帶溫度。

在裏麵聽見的容數終於忍不住,衝了出去,劈頭怒吼:“看什麼?看老大到底死透了沒有嗎?季音,老大此刻生死一線,他一定不想看見你這樣無動於衷的樣子,你若是還念及半分你們往日的情分,我求求你,別來刺激他了行嗎?”

少年的嗓音早就啞了,他隻覺得萬分悲哀。適才在她帳中那樣一番話,都不曾讓她開竅,不曾讓她難過,眼下,還有什麼能讓她對老大生起一些關懷?

“容數,你讓我進去,我要看他一眼。”

她這樣堅持,容數迷蒙的雙眼觸及她紅透的雙指,終於不再拒絕。

“老大拿你當寶,你說的話,誰敢不從;你愛看便看,隻是我話說在前麵,此戰一敗,白舒玄必不會放過這樣的良機,老大如今昏迷不醒,這軍中無人主帥,戰敗投降是遲早的事;你是白舒玄看重的能人,若你能為老大在他跟前說句話,老大也不必死的很慘。”

“白舒玄是未來東清的君主,他不會留一個敵國將軍存活於世的。”隻留下這一句,她隻身進了帳中。一路走過,麵對帳中那些仿若能殺了她的眼神,她視若無睹。

身後的容數深吸口氣,他當然知道白舒玄不會讓老大存活於世。他隻是想讓季音清楚,一旦白舒玄大軍壓進,老大便再無生機了。

榻上的人眉眼如初,隻是唇色蒼白,雙眼緊閉。身上早已退去戰甲,結實的臂膀旁,是一片猩紅的傷口,撕裂的不成樣子。

軍醫在一旁滿頭大汗的拿紗布止血,草藥覆了一層有一層,可還是有血跡留下,濕了床榻。

“傷口為何止不住血?”

“傷口撕裂太大,劍刺的又深,這軍中有沒有上好的傷藥,一時難以止血。”軍醫回完話才發覺問話之人站在他身邊,身形瘦弱,竟是上次在將軍帳中的那人。

“若是縫合呢?”

“這……縫合若沒有上好的傷藥輔佐,怕是會引起感染發炎,更加不妙。”

目光落在他昏迷的麵上,他那樣俊朗,一直俊朗;她見過他很多樣子,卻從來沒有過這般毫無生機的樣子。不忍再看,她回過身,叫住容數。

“此次出征,軍中難道都沒有傷藥隨行?”

“白舒玄是有備而來,而將軍卻是因方傑投降,匆匆趕至;哪裏準備的那樣精良;軍中隻有糧草與簡單的傷藥,將軍這樣的傷口,是如何也處理不了的。”

容數低眉,神色難過。誰都想不到,最後受這樣重傷勢的人,竟是老大自己!

“你此前隨我在東清營中待過,知道他們的物需在哪;如果讓你去東清營中偷些傷藥,你可有把握?”

“自然有把握!”那些守衛,他也跟未瞧在眼中!可為什麼他這樣答應後,季音的神色卻那樣冷冽了?

“既是如此,你為何現在還愣在這裏耽誤時間?”

容數這才猛的醒悟,她是讓自己去東清偷傷藥為老大醫治!他一個激靈,腳下生煙的飛奔出去,隻是想想季音的神色,他不由搖頭。自己也是關心則亂,老大那樣人事不省的的昏迷在床,他哪裏還有心思想到其他。沒有發瘋般的吵鬧,已經是暗自壓製了。

容數果然不負一身的武藝,短短時間,竟真的從東清營中帶來了眾多傷藥。季音見那軍醫舒口氣,動作利索的治起傷來,腦中適才湧出的一絲疑問也被拋去腦後,緊盯著軍醫手下的動作。

有了傷藥,那流淌不住的血終於被止住;軍醫擦了把汗,細細的料理起那猙獰的傷口來。

一針一針,便是旁邊看的人都覺得仿若挖心,昏迷中的蘇致卿也因那陣陣疼痛而呻吟起來;這樣重的手,那白舒玄,是存心想置他於死地!

容數在一旁氣喘如牛,盯著那滿地染血的紗布,眼眶通紅,喘著粗氣:“那白舒玄最好別落在我手裏,否則,我定讓他嚐嚐這鑽心之痛!”

“你適才闖入東清,他們可有何動作?”

“啊?”容數抬頭看她,卻見她的視線並未放在自己身上,直直的看著白舒玄,可那話卻是在問他。

容數想,難怪連老大都說她聰慧,剛才那句話,其實是存了試探的吧。若是他大意不察,想必就道了實言。

“白舒玄剛剛大勝而歸,此時軍中正狂歡著呢,所以我才那般輕鬆的進了去。”

季音眼神一暗,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有了傷藥,軍醫治起傷口便輕鬆許多。蘇致卿年輕力壯,底子好,傷口縫合後,也隻是失血過多,人有些虛脫而已。

將傷口包紮好,軍醫列了長長的單子讓人去煎藥。聽聞將軍無性命之憂,一帳中的人這才放下心來,一個個盡數離開。

空下來的帳中,季音終於挪動了腳步,竟是緩緩蹲下了身子,在蘇致卿的榻前,額頭抵著床沿,低聲的哭泣起來。

一旁站立的容數驚住了:“你,你怎麼了?”老大渾身是血的躺在那裏不見她焦急傷心,怎麼聽聞老大無性命之憂了,她卻如抵不住般,哭起來了?

季音哪裏有空回答他的問題。她隻專注的哭著,伸手握住床沿那涼意十足的大掌,與他十指緊扣。

“你別哭了,老大又沒死。”

少年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隻是老大現在昏迷著,東清那邊又虎視眈眈。他隻好開腔,試圖將她的心緒拉回。

“你現在的處境,回到東清是功臣;而白舒玄接下來必是大舉進攻,我們失了主帥,早已是人心不穩,這戰,怕是勝負已定。”

季音慢慢止住哭聲,抬頭看著床榻上無聲無息的人,語氣顫抖:“若是敗了,你打算如何?”

“如何?哼,寧死不屈!老大一定如我一樣的想法。”

“有什麼比命還重要?若是敗了,你隨他離去,歸隱山林不也很好嗎?”

“歸隱山林?白舒玄那樣的人,會容忍老大安然離開?就算老大不在是手握兵權的將軍,隻要老大活著一天,他的威名就存在一天,白舒玄有心一統天下,又怎會讓這樣的人存活於世?”

容數說的在明白不過,這戰若是輸了,這世上便在沒有蘇致卿這個人!眼見刺激的夠了,容數看了眼榻上的人,低歎一聲,默默的出了去。

外麵的將士都眼含擔憂,這個關口,將軍昏迷不醒,無疑讓他們沒了主意。容數一出來,便被一群人圍住,嘰嘰喳喳的詢問著接下來要如何。

“如何?等著吧,總不會讓你們沒了命的!”

這是什麼意思?一眾人望著容數的背影,莫名其妙。難道將軍還有後招?可將軍都那樣了,還能有何後招?

一場戰敗,整個軍中氣氛低迷。夜色來臨,火光搖曳;平常這個時候,老遠都能聽見軍中歡笑的聲音,可今日,卻是一派平靜,沒有任何動靜。

所有人都在擔憂這,東清會什麼時候攻過來,將軍的傷勢到底如何了,又能何時醒過來?沒有了主將的他們,接下來又該如何?

可是這些,沒有人能給他們答案。

容數端著餐盒進了主帳,見榻前的人竟還是他臨走時的姿勢,他竟有些晃神。這樣的她,像是極為在意老大的樣子,幾個時辰不曾挪動一步,心裏該是何等的擔憂,是自己之前說的那番話,刺激到她了?

“你吃些東西吧,老大昏迷著,你就是寸步不離,他也不會知道的。”

季音並未理他,連目光都不曾移動一下。容數無奈,隻得將餐盒端至她麵前:“吃些東西才有力氣照看他。”

“容數,傳蘇致卿的命令,集結兵力,退居後線。”

聲音有些沙啞,可字字清明。容數一驚,卻瞬間回神:“退居後線?你可知道,這一退,就是在告訴白舒玄,我們敗了?”

“置之死地而後生,隻有先敗,才能再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