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一頓痛揍,他卻無法還手。
鍾淩銳跪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烈日炎夏,他卻渾身冰涼,連骨頭,都似乎被這些人給弄碎。
所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抵就是這麼個意思。
他知道,那個人,已經給足了自己麵子。
程碩帶人動的手,這幾人都是聰明人,雖然下手毫不留情,但都聰明的一致避開了他的要害之處。
如是,無論他受的傷有多嚴重,哪怕是此刻再沒有力氣站起來,也不會丟掉性命,傷筋動骨,說到底隻是些無足輕重的皮外傷。
雖是醫院,這地方卻已被包圍,與他的私人領域沒有什麼區別,也沒有人會擅自前來打擾,他現在狼狽的姿態,自己幾乎都可以想象的出來。
站在病房門口的男人抬眸,漠然看他一眼,說的話帶了幾分弦外之音:“……怎麼,不還手?”
鍾淩銳半跪在地上,不顧唇角溢出來的鮮紅液體,“鍾家祖訓第二十四條白紙黑字明文規定:做錯事,理應受罰。”
更何況,長輩教訓晚輩,是分內的事情。
渾身上下,泛起劇烈的疼,三魂七魄都幾乎移了位。
但這樣也好,身子疼了,心裏的驚與懼,反倒是沒之前那麼濃烈了,就像是被這疼給分擔了一般。
鍾淩銳,到底是鍾淩銳,這其中恩怨是非,他分的明白。
“我既然放了手,你就應該讓我看到我放手的價值,而不是讓我看到現在這一幕。”鍾家的太子爺給了他一個分量十足的警告,“這樣的事情,我不希望它會發生第二次。”
鍾淩銳沒有回應,沉默卻勝無聲。
鍾守衡轉了身,離開這個地方,將裏麵的那個人還給他。
最後一次放手。
程碩帶著其他四名黑衣人,跟著他一同離開。
*****
中午十二點。
五月末,尚未入得六月,可這天氣,卻已是熱的驚人。
十一點半的時候下班,季子期跟向峰出去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回了公司。
季節的轉變,讓她的身子有些承受不了,不敢過分透支,隻好去了辦公室旁的一個休息室,準備小憩一會兒。
隻是,才剛剛有點睡意,就聽見小恩的聲音在休息室外麵響起,“季總,鍾先生要見您。”
既然來了,自然是不能不見的。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其實也早有預料,差的不過是一個時間而已。
她吩咐一聲:“知道了,你讓他等一會兒,我馬上過去。”
小恩應了話,去“執行”她的命令。
季子期強撐起一絲精神,從床上起身,將自己簡單的整理了一下,出門見人。
會客室裏,男人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她,欣挺的身姿瀉出一股深沉的肅殺。
小恩見她過來,轉身退了出去,留空間給兩個人獨處。
輕微的腳步聲,圍繞在會客室寂靜的氣氛中。
下一秒,他轉了身,銳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眸底似有火光燃燒正旺。
季子期踱步走過來,唇角的笑意一劃而過,帶著好看的弧度,言外之意:“入了夏,這時候,是應該午休的。”
鍾守衡看到她因為沒化妝而稍顯蒼白的臉色,鳳眸微眯,像是翱翔於天際的雄鷹盯著自己的獵物一般,凜然的目光直直的射在她的身上,“這個時候都還能睡得著,我是該說季小姐勇氣可嘉呢,還是……沒、心、沒、肺?”
刻意咬重了最後四個字,一字一頓,出口的話,似從齒縫間蹦出。
他邁了步,從窗邊轉過身來,朝著她走過去。
他步步緊逼,她避無可避。
“勇氣可嘉也好,沒心沒肺也罷,總而言之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就不牢鍾先生費心了……”她笑了笑,轉了話鋒,在這個當頭還不忘為自己爭取即將到手的利益:“鍾先生當初提出的條件隻是說讓喬小姐主動跟你說句話,現在她話也主動說了,還這麼對你感激涕零的,那這兩個賭約,是不是就算是我贏了呢?”
他不說話,隻是望定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