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裏阿絮的腦子沉沉的。
眼皮合上的縫隙裏灌進了刺眼的白光,碎成細細的小點,像是飄雪。
又冰冷,又寂寞。
啊、真是的,昏迷都不能讓人好好睡一覺嗎?
唔......腦袋很痛,全身沒有力氣,呃,肚子也餓了。
有沒有吃的呢?
阿絮拖著沉重的身子,艱難地撐起身,眼睛很痛,暫時不想睜開,就在一片黑暗裏摸索著。
忽然,她抓住一團軟軟的東西,捏一捏還挺有彈性。
饅頭?
饅頭!有饅頭吃!
嗷~~~
阿絮兩手齊上,抱住那團軟軟和和的“麵團”張口就要下去。
“嗯......”可是“麵團”好像發出了奇怪的聲音,而且這個聲音怎麼聽著那麼像......
像......
阿絮驀然睜開眼睛,映入眼中的便是蒲清淡的微笑。
阿絮看著她細又長的彎彎眉毛和尾角略微向上挑起鳳眸,還有微微抿起的粉嫩薄唇,胸中一陣酸澀,鼻子一紅,竟哇啦地哭了出來。
“秋寧!”阿絮也不管什麼包子饅頭了,還是這個大的活寶貝比較實用,不管三七一抱住再說!
“秋寧——嗚嗚——你去哪兒了、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蒲接住飛撲過來的阿絮,笑著抱住她的小腦袋,溫柔地揉一揉,再吻一吻她的發頂。
蒲環住她的腰,把她圈在懷裏,輕柔地捏著阿絮小巧可愛的耳垂,屈起食指點住她的下巴尖往上抬,低下頭把她臉上的淚珠一顆顆舔舐幹淨。
“龍兒乖,我在,我在。”蒲不停地輕拍著阿絮的後背,身子往後倒一倒,放平身子,讓阿絮更好地趴在她身上。
阿絮一個勁兒往她懷裏鑽,拱了拱,覺得不舒服又換了一個姿勢,一直嗚嗚哇哇地哭著,淚花兒把蒲脖子上的頭發絲的打濕了,撓在皮膚上癢癢的。
蒲心痛地抱緊她,沉聲自責:“都是我的錯。”
“就是你的錯。”阿絮狠狠地重複一遍。
蒲苦澀地笑了一下。
阿絮突然坐了起來,抹掉眼角的淚花,睜著兩隻水汪汪的大眼,激動地說:“秋寧秋寧,你知道嗎,我一個人破了寄生胎鬼的陣法!”
蒲眼角帶著藏不住的笑意,寵溺地撫摸阿絮炸了毛的頭發,安撫道:“是啊,我的龍兒長大了,好厲害。”
“厲害?”阿絮忽的變了臉色,陰沉沉地看著她,生氣道:“我差點就一命嗚呼了,你一句厲害就可以了結了嗎?”
唔......蒲眨巴眨巴眼,“那怎麼辦?”
阿絮卻更加憤怒了,吼出來的聲兒還帶著龍吟的效力,往前衝一截,壓在蒲身上咆哮道:“我死了就算了,可是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你要是有個什麼意外我該怎麼辦!”
蒲被她吼傻了。
突然,兩人身下劇烈搖晃了一下。
“啊——”阿絮被這一晃撞到了邊上的木板上。
蒲急忙抱住她,擔憂道:“龍兒小心。”
阿絮蹙起眉,疑惑地掃視一圈四周,這才發現她們原來不在陸地上,而是在一條河裏,現在正坐在一條小木舟上。
可是周圍都黑漆漆的,又不像是晚上,因為看不到河岸,河水的邊緣是長長沒有盡頭的石牆。
像是一條人工的地下暗河。
“這是什麼地方?”阿絮捂著被撞痛的後腦勺坐起身子,好奇地張望。
“這是......”
蒲的話還沒說完,船的另一頭傳來一陣沙啞的笑聲。
“嘖嘖,這舐犢情深的畫麵可真是感人哪。”
阿絮聞聲朝船頭望去,才發現船頭上正立著一個套著青黑鬥篷的佝僂人,手裏握著船槳,一旁倚著一根枯藤拐杖,拐杖頂端吊著一盞青光螢火燈。
阿絮嘟嘴說:“不是舐犢情深,你語文不好就不要亂用詞語。”
佝僂人笑了兩聲:“哈哈,我倒是覺得這個詞用在這裏合適的很。”
“哼。”阿絮扭過頭,問蒲:“他誰啊?長那麼醜,我不要跟他坐一路船。”
蒲無奈地笑了笑,給她順毛。
佝僂人卻說:“你嫌我醜,之前被你收拾掉的那個胎鬼不知比我醜上千百倍,你不一樣跟他共度了一晚?倒好,現在嫌棄起我來了,哈哈、哈哈!”
阿絮氣得臉紅,指著他鼻子罵:“你、你別瞎說話!什麼叫我跟他共度了一晚?真惡心!”
佝僂人舞一下船槳,木槳在空中轉了一個漂亮的八字圈,又落入水中,槳上水珠旋轉而出,好似天女散花。
佝僂人倒是鎮定得很,邊劃船邊悠悠然應道:“我惡心,我不說話,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