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姚美人奔波了一整天,累得幾乎說不出話。
可她心裏明白,其實夜幕將至,對於一個生意場上的女人而言,這一天不過是剛剛開始。
助理把ipad上的timetable打開給她看,短短幾小時,竟然要趕幾個場子。
姚汀本是沉默驅車的,然而在持續的一陣陣隱隱頭疼後,她把車子快速開到路邊泊下。
助理一怔,“姚小姐,怎麼了?洽”
姚汀淡淡的口吻道,“我有些累,你幫我開車吧,我去眯一會兒。”
…鈐…
與助理交換了座位,姚汀大腦放空地望向窗外。
還有不到一個月,她就要過22歲的生日了。
感覺自從成年以後,時間就過得特別快,一年一年,像是秋水無波,落葉無痕。
那日她難得在那樣的場合上公然失態,後來同伍賀南同車回家,還差點與巨大的施工車相撞。
伍賀南差點就被她害死了,可他倒也隻不過是訓斥她幾句。
這幾夜裏,她輾轉反側的時候,忍不住後怕地想。
如果那日哥哥小憩,真的睡了過去,並沒有那麼巧地及時睜眼。
她一時發怔,根本就沒有幫她在最最危急的時候拚命扭轉方向盤。
那麼或許隻需要零點一秒,她與哥哥就會粉身碎骨……
……
曾經的曾經,在她最年幼最傻最不懂事的時候,並不是沒有想過要永遠霸占著哥哥。
她問過哥哥,我們的關係不能被別人知道,早晚有一天會有人把你搶走的。
是不是要一直等到,我們都老了,死了,才能永遠在一起?
死了,真的就能,永遠在一起麼?
……
那日的夜色濃墨重彩,黑暗中透著一股子紅。
伍賀南輕撫著她的臉溫柔地問她:下個月你要過生日了,想要什麼禮物,嗯?
姚汀萬般決絕地盯著他,“哥哥,這麼多年了,你還不了解我麼?”
男人的臉色在黑夜中顯得有幾分蕭瑟。
她的聲音絕望,眼神則是空洞,“我最想要自由,伍賀南,幾時你才能厭倦我,才能放我自由?”
男人原本溫柔的麵孔徹底冷卻。
半晌,他終究是沒有氣結後拂袖離去。
手掌輕按著她的背,把他貼在自己胸口。
那是姚汀第一次聽見,他那樣疲憊的聲音。
“汀汀,你真的就這麼恨我?”
姚汀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可無論如何就是落不下了。
她實在是不喜歡哭。
抑或是,不擅長哭。
她習慣了不暴露軟弱,習慣了隱藏自己的心事和感受。
即便是情緒被逼到爆發的邊緣,仍是眼裏含著淚,心中強忍苦澀。
電影裏說:
其實這個世界很公平,每個人終究是愛而不得,最想要的那個人,今生今世,咫尺天涯。
分明是最最親密的人,在同一張床榻上頭頸交纏數年。
那麼多纏綿叵測,那麼多千回百轉。
可隻要是在人前,她便是沒有男朋友的單身名媛,而伍賀南的臂彎,可能被任何一位貌美的女郎溫柔挽住。
……
即是咫尺,即又天涯。
……
伍賀南問得這樣直白。
她反而不知該如何回答。
在他胸口處一動不動地伏了很久,等到實在憋不住的時候。
她才開口,“哥哥,我已經二十二歲了,不再是十七歲,以後……究竟要怎麼辦?”
“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媽媽,我的爸爸,早晚有一天……會察覺。”
“或者,早晚有一日會被有心之人發現,到那時……你的前途呢?”
伍賀南久久都沒有出聲。
姚汀感覺仿佛過了一個世紀,她已經放棄等待,放棄等待伍賀南的答案。
想來,這種涉及身家利益的事情,他也是不曾設想的
如果萬般顧慮,怕是早就與她分得一幹二淨了。
可是伍賀南突然出聲了。
他抱著她,萬般溫柔地撫著她的背,“汀汀,前路難測,很多事,已經超出了我的掌控範疇。”
“但,哥哥不會拋下你的,你永遠是我的。”
姚汀的心仿佛被狠狠捅了幾刀,可旋即又被撒上了滿滿的鮮花和蜜糖。
伍賀南眼睛裏滿是隱痛,他拍著小女人瘦消的背,“乖,哭吧,想哭就哭,不要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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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發上的男人依舊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