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帝後移駕燕國陪都宮苑。因為正逢各皇子選妃之年,所以,帝後恩旨朝中大臣可攜帶家眷同行。
馬車不疾不徐穩穩地行進,千陌窩在軟榻內安靜地翻看著一本書。
金蟬興奮勁兒也過去了,懶洋洋地趴在車廂內假寐,可一雙靈活的大眼睛骨碌碌直轉。
“16……17……18……”
千陌被她一會蹦出一個數說的奇怪。
“數什麼呢?車幔擋著嚴嚴實實的,你還能看見外麵啊?”
“嗬嗬,隻要一陣兒風過去,幔簾子就被吹開了啊!我就是數被吹開了幾次……19……”
千陌聽得真切,分明是馬兒疾馳經過馬車身邊所帶過的疾風。
纖手撈起窗幔往外看去,正好撞上一雙幽黑如墨的眼睛。
一襲白衣錦袍,龍章鳳姿,驚才絕豔,微微彎曲著身體,正往馬車內探看。
“看來我們還是挺有緣的!”
見她出來,拓跋睿謙心神舒暢,笑得絕豔。
千陌莞爾一笑,靠著窗幔,抬起臉看他。
“六皇子來來往往的,連我的金蟬也數得清清楚楚,再不有緣,豈不辜負了你身下的那匹駿馬?”
拓跋睿謙心下一喜,對她毫不客氣的態度很是受用。暢懷一笑,並夾緊馬肚子,盡量使兩人並駕齊驅。
“它現在也物超所值了。一路上可還辛苦?”
千陌笑顏如花,調皮地眨眨眼睛:“一般情況下,我會說還行。但是對著你,我想說實話……”明眸一轉,看著他:“很悶!”
拓跋睿謙又是絕豔一聲大笑,驚了身下座駕,使勁勒住韁繩,控製住了馬兒,趕了上來,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我喜歡你對我說實話!呆會我送你個驚喜,保證你以後在車裏再也不會發悶了。”
千陌瞟了他一眼,不相信地撇撇嘴。
拓跋睿謙又是一笑,揚手一鞭子,策馬而去。千陌放下窗幔準備休息一會兒,一陣光線射了進來,窗幔又被拉起來了。還是他!
“你沒發現我今天的變化嗎?”
千陌睜著大大的眸子,看著他,隨後滿眼的歉意,“沒有!”
他頓了頓,笑著離開了。
變化?他是指沒穿紫衣而是換上了白衣錦袍吧!白衣,不是那個人的打扮麼!為什麼要學他呢?
馬車叮叮當當,一輪輪的咕嚕聲連綿不絕。
“喵——”懷中一隻通體雪白的貓兒嗚嗚撒嬌。
金蟬一邊撫摸著它如雪白毛,時不時地望向馬車外。
“這六皇子送來的小貓兒真可愛。這些天幸虧有它陪著,沒那麼悶了。”
千陌覷她一眼,去她身邊坐下,一手柔柔地撫摸上軟軟的毛,衝她眨眨眼睛。
“是貓兒陪著,還是他陪著啊?看你那翹首以盼的樣兒,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金蟬臉一紅。“是貓,我說的是貓兒!”
“我說的也是貓兒。不然,你以為是什麼?”千陌咯咯地笑出聲來。
拓跋睿謙聽著身後馬車內一陣嬉笑,唇角一勾,吹出一個口哨。
下一秒,小白貓就撲到他的馬車上,他係好小香囊,掛在貓脖子上,輕輕拍了下屁股,貓兒又回了千陌的馬車。
千陌打開小香囊,是幾枚香氣撲鼻的桂花糖糕。
這些天,他們就一直這樣在行進的馬車隊裏送東西——倒也挺方便的。
隻不過為了方便貓兒進出,拓跋睿謙特意換了馬車,不再騎馬了。
放上幾片山楂糕,金蟬係緊香囊,將貓兒放了出去。
突然,外麵一陣騷動——貓叫聲和馬兒的嘶鳴聲不絕於耳。
千陌打起幔簾,往外一看,不由地心一緊。
外麵一片淩亂的景象。
三皇子拓跋晟騎在馬上,身體左傾右倒,好不容易才牽引住韁繩,平複了馬兒淩亂的腳步。另一隻手抓著她的小白貓,揚起在空中。
“殿下受驚,奴才們護駕不力,請殿下責罰。”身後的衛士躬身下跪,無奈地瞥了貓兒一眼。
糟了!惹禍了。
千陌不顧金蟬的一聲尖叫,趕忙下車請罪。
拓跋晟冷冷看她一眼,又覬了一眼貓脖子,臉色一沉。再看了前輛馬車的人,心裏想到了些什麼,目色愈發冷凝。
“這種不知死活的東西養來做什麼。該死!”
不待人反應,隻見他大手一拋,貓兒如墜千斤,重重朝地上摔去。
眼看它九死一生,千陌尖叫一聲,捂住自己的嘴,心中大亂。
空氣中一個紫衣飛身而躍,隻聽得衣訣飄打聲起,再看時,拓跋睿謙已經一把接住摔落的貓兒,抱在懷裏。
“三哥一向沉穩大氣,就為了這麼個小東西傷了英明可不值當。三哥息怒!”他一甩袍角,英氣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