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多少年後、也無論馬滕自己將來享受了何種榮華富貴，他內心深處，始終記得那個苦等放學的傍晚。
一輛大奔把他從羨慕的夥伴們那炙熱如狂的眼神包圍中接走，絕塵而去。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看到大奔，也是第一次進貌似正規的法餐廳、吃到從香江進口過來的鵝肝、蝸牛，以及其他要拿港幣才能吃到的、招待外賓的好物。
作為一個四年級的學生，他眼睜睜看著那個隻比他老了七歲的年輕人，卻能跟父親和喬主任談笑風生，而對方的態度還非常和氣，近乎討好。
甚至出了“我們不是來管理港商的，而是來服務港商的。為了更好的開放，我們要學習西方、建設服務型政府”的超前話語。
當然了，隻能是酒桌上私下裏，絕對不能在公開場合。
這一切，給馬滕幼的心靈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也讓他後來試圖追趕前輩腳步時，不得不一遍又一遍感慨：你大爺永遠是你大爺。
奢靡腐化的法餐和開著大奔兜風的詳細經過，自然無需贅述，反正當晚賓主盡歡，沙角開發區的各路人馬，都表示了全力配合，也聽從了顧驁對即將到來的日資考察團接待工作的一些建議。
這種聽從並不是顧驁花錢請客買來的，而是讓對方心服口服的。畢竟喬主任也好，馬局長也好，都沒跟曰本人打過多少交道，業務上肯定是顧驁更熟悉。
稍微幾句精辟見解，都能讓聽者發自肺腑地掏出本子記錄，還感慨顧少真是見多識廣。
“顧……顧哥，你一定去過很多國家吧？”童言無忌的馬滕最後忍不住，不顧父親的威壓，好奇地問。
“大人話孩子插什麼嘴！”馬局長作勢就要痛毆兒子。
卻被寬宏大量的顧驁一把擋住了他的手，改為和藹的摸頭殺。
就像電視劇裏視察工作遇到朋友一樣和藹。
“朋友要努力學習，好好讀書，將來有的是機會。出國算什麼，等你到我這年紀，都不值錢了。”
顧驁的都是大實話。
可惜，聽眾都不相信，還以為顧驁在裝逼呢。
……
結交了一番當地基層，了解清楚情況後，第二中信信托的一些高層，包括老板，就陸續到了深市。
顧驁少不了再跟韓婷聯袂彙報一下最新情況、參加了接風宴。
老板對顧驁的表現很滿意，接風宴上單獨找了個機會，把顧驁叫去，按照明的接待名單吩咐：
“顧呐，明除了稻田會長、宇川會長兩位三井、住友財團的負責人之外，還有很多他們旗下控股的實業公司的負責人。
包括鬆下電器的鬆下幸之助會長、索尼電子的盛田昭夫會長。這兩位跟你算是半個同行，可能是稻田和宇川會長請來評估漢樂電子實際經營情況、未來市場競爭力的，你要多多用心，接待好兩位。畢竟技術和產品上，你解起來比較在行。”
顧驁表態：“老板您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老板很有人格魅力地笑笑：“顧，在我這邊，不要像在你副主任那兒一樣拘束。我們是企業化管理，沒有什麼上下級，以後話措辭可以更加商業化一點。”
顧驁：“好的，頭兒。”
老板笑著拍了拍他肩膀：“這才對嘛，尤其是在外國人麵前，不能表現得惟命是從——這就是你的生意，不是國家的生意，曰本人很看重這一點。”
第二上午9點左右，顧驁和韓婷在漢樂電子廠的辦公室裏，做著最後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