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先生,對於紅牛的牌子,我從中國隊世界杯出線就有關注過。前接到袁主任的通知後,我又研究了兩個通宵。我覺得,紅牛改換包裝或許在外國是有道理的,但卻不適合現在的中國市場。”
宗卿厚知道這是自己唯一表現的機會,抖擻精神合盤托出。
“下去。”
宗卿厚感受到了鼓勵,一鼓作氣完:“我過年的時候,在藥店看見過玻璃瓶的紅牛,供貨量很少,我買了一瓶。第二次再去時就沒了,應該是賣完了。那麼一瓶糖漿,在中國的零售價是1塊錢人民幣1瓶。
我不知道外地的平均工資怎麼樣,但我們錢塘這邊,國企剛轉正的二級工人工資,今年才48塊。1瓶1塊錢的紅牛,已經相當於單職工家庭1的夥食費了。您覺得這麼貴的價格,如果當成飲料賣,誰會舍得買呢?
但是,裝在跟治咳嗽的蜜煉枇杷膏一樣的長方體棕色玻璃瓶裏,效果就不一樣了。人們會覺得這是藥,是治病的,或者至少也算是滋補的。人們為了治病強生,花相當於家裏一夥食費的錢去買一瓶,就有可能了。
尤其是我看了電視上的采訪,有國家隊主力前鋒古廣明、容誌行、沈祥福親口,他們喝了之後,跟新西蘭那場附加賽,下半場奔跑耐力比前兩輪明顯好了。
所以過年前那,我自己買了一瓶後,就守在那兒問其他買的人。他們都是家裏有孩子今年要高考、或者有孩子學畢業要選拔體校,所以才忍痛掏這個錢。誰肯舍得為了好喝或者刺激才喝啊。”
他絮絮叨叨到這兒,看顧驁始終沒有叫停的意思。
但他真的已經無話可了,隻能讓場麵陷入冷場。
顧驁其實是陷入了沉思。
他太相信穿越者的先知先覺了。而且,他也一直知道,自己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不知民間疾苦”。
前世他物質上沒吃過苦,那就不用了。即使穿越到了這個時代,他的日子橫向對比也一直是不錯的——這個世界上,比普通國企工人家庭還窮的存在,還有很多呢,顧驁根本沒見過。內地有些偏遠省份,也比錢塘要貧窮些,顧驁也見都沒見過。
這是他指導行動的最大局限性。
確實,如果是跟另一個時空那樣,80年代末才讓紅牛進入中國,肯定是易拉罐那種新潮的包裝才最好賣,也便於擴大生產。
但是,顧驁把這個進程提前了6年。
這裏麵就有很大問題了。
因為中國的物價,在84~85,87~88,是經過兩**漲的。倒不是當時經濟不好才通脹,而是因為票證逐步退出曆史舞台過程中,必然會有陣痛——一樣樣東西從憑票供應,變成敞開了賣,那肯定會造成哄搶和價格上漲。
所以,這段時間,基本上是年物價翻一倍。
8年的物價,隻有88年的四分之一。
同期,東南亞的經濟和物價基本上沒什麼波動。8年賣五銖錢的00毫升玻璃瓶紅牛,88年還是賣五銖錢。
這就導致,在人民購買力承受方麵,顯得8年中國的紅牛,陡然比另一個時空剛進入中國時,貴了四倍。
這種情況下,還當飲料賣誰喝得起啊。
隻能當補品賣了。
而補品就不需要新潮的包裝了,有時候就是要低調古樸一點,跟藥品近似,這才給人一種舍得花錢的心理暗示:這是藥,治病的,再貴也值得。
沒想到區區一個學校辦工廠的職員,竟然還是挺有眼光的人才。
顧驁這才起了惜才之心,開始關心對方的個人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