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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萍微微一愣，然後微笑著回答：“對不起，前給大家添麻煩了，後來我就打電話問了我女兒怎麼關機怎麼設成靜音。廠長，導演，你們放心，絕對不會再打擾大家工作了。”
徐副廠長和導演都暗暗惋惜。
他們很想被打擾啊。
那也是在滬江電影製片廠工作的一種福利好不好！
你要是在三大製片廠中的京城廠、春城廠工作的同行，你想在198年就被ALL機打擾，你配嘛？你有這個資格嗎？
沒有的！京城人怎麼也得等兩年！春城那旮遝就更不知要等幾年了。
作為滬江人，卻失去了滬江人的差異化榮耀，誰心裏都會稍微失落的。
然而，蘇萍的暴擊卻還沒完。
蘇萍想了想，覷個便捷把徐淩副廠長拉到一邊，私下裏偷偷塞給他一台新的。
徐淩手都在抖了，不過抖歸抖，指頭關節卻很僵硬很緊，聲音則壓得極低：“蘇你這是幹什麼！”
蘇萍：“廠長，這些年你提攜我，幫我女兒女婿，我都記在心裏。這個不值什麼，反正我就是寄回廬州我家老蕭那兒，他也用不了啊，這機器隻有在滬江市區才有信號。
我這有台多出來了，也沒人送了，就送你吧，您放心，絕對不是犯錯誤，這真不是花錢買的，就是多出來的！”
徐淩胸口劇烈起伏：“一萬多塊錢的高級貨，怎麼可能多就多出來！你非得給我個解釋！”
蘇萍低聲：“那我就是打電話問我女兒，怎麼開靜音，結果她那台明書丟掉了，就又去找個新明書。誰知摩托羅拉老板就住他們房間隔壁，聽隨手又送了台新的——你這台就是他討明書的時候附的，我們在滬江又沒別的親戚用得上了。”
徐淩眼珠子瞪得跟銅鈴一樣大，詫異程度絲毫不遜於後世第一個聽人用嚴肅語氣：我兒子是充話費送的。
一萬二的ALL機，居然是找明書送的！明書才是本體！
這都是些什麼人呐！
不過，徐淩也知道了，這事兒沒必要拒絕，拒絕了別人也不會覺得他高風亮節，隻會覺得他矯情。
就像一個億萬富翁的秘書，把一個硬幣吊在汙水坑裏了，你卻非要撿起來，然後讓億萬富翁本人簽收——別人根本不會感激你，隻會覺得你惡心。
“罷了罷了，我知道了，這差得太遠了，不知道隔了多少個社會階層呢。”
徐淩先掀起棉質的外套，微微露出一點紮在腰帶裏的幹淨襯衫，然後把那隻空著的手，在襯衫上反複擦幹淨汗水，這才把蘇萍送的這台ALL機拿到剛擦幹淨的那隻手上，微微掂量了一下。
“蘇，你女婿是在好萊塢跟香江都創出大名堂來的，咱滬江廠這點資源家當，估計他什麼都看不上。不過，但凡我老徐還在位置上，隻要是內地的電影圈子，需要文化部門審批、需要總局批文指標的事兒，他盡管找我！”
找徐淩辦事兒當然還是要額外給代價的。但是，至少徐淩這個表態，已經是最高規格的了，屬於那種哪怕他自己辦不了，至少也會給你指條路，告訴你拜誰的碼頭，幫你去送東西疏通。
“廠長，我真沒別的意思，這些年你已經夠照顧我們了。這機器真是多出來的，顧讓我愛送誰送誰，他真不知道我給你了，你不用這樣……”
蘇萍怕犯錯誤，依然如此呢喃著。
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不用半年，廠裏的人就會知道徐淩有高檔的摩托羅拉原裝ALL機。畢竟通訊工具就是要拿來聯係人的，你不告訴別人號碼機器就成廢鐵了。而隻要告訴別人號碼，就等於承認你有ALL機器。
徐淩當然會是業務上送的，但漸漸的，“蕭穗她男朋友因為借一份明書，就被摩托羅拉大老板親自又多送了一部ALL機”的事跡，也傳遍了整個滬江電影界。
大家都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因為畢竟沒有任何利益出賣，是純粹的禮尚往來。
於是，也就成了年度滬江電影圈美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