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紀太醫，您……您怎麼能如此直接地問這種問題！男女有別，就算您是太醫，也不能如此魯莽地詢問這種女子的隱私吧！我家娘娘那也是要臉麵的啊！”婢女點翠出言道。
“點翠。”康嬪示意點翠住口。
“臉麵，跟健康比起來，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紀戎絲毫不以為意。“何況娘娘如果真的要死守著隱私，今天根本就不會宣我來此。”
“微臣猜測，太醫院的幾名醫官，娘娘可能全部都見過了吧。無論是苟太醫，還是權大人，甚至潘英潘俊兩位院判，還有湯傑利、馬應龍和魯不凡……這幾位恐怕都輪流來過，都為娘娘請過平安脈。”
“微臣的這些同僚，各個身懷絕技，醫術也都十分精湛。他們可以幫助娘娘解決積食，皮疹，咳嗽哮喘，但是恐怕目前還沒有人為娘娘解決過綺夢和月事問題吧。若是他們早已解決，今天微臣便不會在這金櫻宮中。”
“術業有專攻。這幾位同僚分別屬於外科，眼科，骨科，傷寒，金瘡還有黴菌——”
“黴菌？！”康嬪驚呼一聲。“那是什麼科目？”
“那……不是個重要的科目。”紀戎潦草地回答。“重點在於，在微臣之前，太醫院從未有過專門的婦科。微臣來到太醫院供職之後，才算是填補了這個空缺。”
康嬪微微紅了臉：“可本宮聽說，小紀太醫您是……男科的。”
紀戎正色：“男科婦科不分家。我以前還是治不孕不育的呢。這其中有男有女，我都得能治好，才能讓他們懷孕成功啊。”
“怪不得您叫‘配種聖手’……”康嬪脫口而出。
“我是‘送子麒麟’！”紀戎提高了聲音。“我治好了那麼多男男女女，沒人記得，就隻記得我治好了一匹馬！”
“給小紀太醫看茶。”康嬪悄聲吩咐身邊的點翠。
點翠連忙奔出去，不多時便帶著茶盞回來了。茶水熱度正好，紀戎喝了一大口，平靜下來。
“所以，康嬪娘娘，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最近您的月事，到底如何？”
康嬪沒有說話。婢女點翠看了看康嬪的臉色，代替康嬪回答道：“我家娘娘月事……不太準。”
紀戎轉過來麵對著康嬪：“康嬪娘娘，微臣直言一句。您不是月事不準，而是根本沒有月事吧。”
康嬪臉上的血色瞬間退的一幹二淨，一張臉蒼白無比。
沒錯，她已經四個多月，沒有見過最熟悉的姨媽了。
原本就稀少的癸水，最近是一滴都沒有。整整四個月。
她看著眼前這個美少年太醫，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小紀太醫，到底是什麼來頭？不會真的是神仙吧！從他進了金櫻宮，每一句話，都說在她內心的痛處。每個診斷，都精準狠辣，正確到不留情麵。
康嬪歎了口氣。
自從她入宮為嬪之後，她便知道自己的職責所在。無非就是爭取聖寵，以後好為皇家誕下子嗣。誰想到，皇上竟然從未臨幸過任何一名妃嬪。
就連後宮中最尊貴的貴妃娘娘梁潯，也從未承寵。
她花婉婉，自知出身和位份都不如貴妃梁潯，所以自覺靠後站，沒有動過爭寵的心思。就算皇上某一天突發奇想，要寵幸嬪妃，第一個輪到的肯定也是梁潯。
於是她和待字閨中時一樣，每天閑雲野鶴，看看美少年話本，玩玩樂樂。
但自今年以來，她的身體就如同中邪一般，一下子沒了月事。
其實幾位太醫輪番都來過。但康嬪她不好意思，也不敢提起自己月事這回事兒。在後宮，一個妃嬪要是沒了月事，也就失去存在的價值。
要是被別人知道她沒了月事，這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紀戎看康嬪不說話，也並不言語。她專心致誌地喝完了手裏的茶。
康嬪沉默了半天，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
“小紀太醫，既然你看出來了，本宮也不瞞著你。”
紀戎抬頭，一雙眼睛亮亮的，盯著康嬪。
“……本宮，的確如你所說。至今，已經有四個月沒來過癸水了。”
紀戎暗自盤算起來。
四個月沒見過姨媽，那說明，康嬪娘娘是從二月份開始便閉經了的。
二月之前便是元月。看來，康嬪這毛病，應該是出在元月了。
紀戎心裏有了些許把握。
“康嬪娘娘，吃了正月十五那碗酒釀圓子，是不是第二天就有些積食了？”
“沒錯。那次積食不嚴重，於是也沒宣太醫。”
“我知道了。”紀戎眼神沉靜下來。“康嬪娘娘月事不來，便是與這次積食有關。”